翌日清晨,太阳照常升起,依旧朝霞满天。城西的这条大街上,虽说昨晚的恶斗所留下的血斑污迹早已被清理干净,可这股子刺鼻的血腥味道却仍还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边,怎么都消散不去,闻着就令人作呕。至于昨晚爆发的这场恶斗,只因拼杀的太过惨烈,并且单是想想就让人觉着后怕,所以在城西人的眼中,这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恶梦,源于恐惧。城西人心有余悸,但城北人却是处之泰然,波澜不惊。并且,就在今天一早,当看到袁爷的人马撤出城北的时候,当得知袁爷交出了他在城北所有的房屋店铺与地契的时候,城北人便是自然而然的更加体会不到这恐惧与害怕之类的情绪是个什么滋味了。如此,原因很简单,也只有一条,他们的七爷赢了。
七爷赢了,他赢走了半个城北。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县城都为之哗然。只不过,百姓们在佩服城北七爷的手段与实力之余,大伙儿也不禁为他捏了把汗。毕竟,怎么说那城南的袁爷都不可能会是一盏省油的灯,所以他不会就此罢休,他也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饶了那七爷。如若不然,那如今这七爷又怎么会被关进了县衙大牢?
使然,在城北七爷被抓这件事上,虽说城南的袁爷已经认了输,可还是有许多百姓认为这其实是袁爷计划之中的后招,也是袁爷的报复。也就是说,袁爷联手县衙一起,就算他们得不到城北的屋子店铺,那他们也要借着这次机会让这七爷尝尝苦头。如此,这终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
“哈哈哈…城北那小子这回是栽大了,他要吃牢饭了不说,恐怕今年的这个除夕他也得在县大牢里度过了。”
对于这个猜想,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愁眉不展。至于这幸灾乐祸的人,那自然都是些心里容不下这位七爷的有钱人家。然而,这担忧发愁的人却不仅仅是只有城北的这些穷苦百姓,还有那些城里城外听说了七爷行善事迹的有心人。
有心归有心,行动归行动。这两天,城北里边有不少百姓自发的聚到一块儿,他们打算一起到县衙为他们的七爷求情。可是,这件事最终还是被沈国维坚决拦了下来,其因有二。
首先,没了七爷的这些城北百姓,他们单单在这气势上就已经输给了县衙一大截,所以他们到县衙是闹不出多大动静的;其次,在朱正春被抓以后,沈国维这都来来回回多少趟了,他几乎就要把这县衙的门槛给踩烂了,就连这保释金也由起初的五万大洋涨到了十万大洋,可这县衙死活都不肯放人,只说那朱正春目无法纪,公然聚众闹事,其行为对社会造成的恶劣影响难以估计,纵容不得,也绝不纵容。
县衙的态度,取决于这颗糖衣炮弹的分量轻重。见沈财主使的劲儿不够,万大宝心急如焚,他一咬牙,就索性从百利洋货行的账面上拿出五十万大洋砸到了县衙里边。然而,让人捶胸顿足的是,这王耀祖收了钱,但却变了说辞。
“这是罚金,是你们公然闹事本就应该交出来的罚金!”
或许,万大宝这辈子都忘不了王耀祖在说这话时的那副嘴脸。可是,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忍,并且还要一直忍到朱正春被释放出来为止。
“驴日的你等着,春哥他那阴狠的一面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只因气不过,万大宝便在心底如是说了。实则,他的这番心里话也道出了朱正春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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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半月,几经周折之后,万大宝总算能够进到县大牢探视朱正春了。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牢门外边,万大宝激动地两眼发红,可当他发现这会儿的朱正春浑身鞭伤,面色苍白,全没有了个人样的时候,他那紧攥着的拳头竟是渗出了丝丝血迹。“狗日的王耀祖,我今晚就带人把他做了!”
“我们损失了多少弟兄?”
牢房里边,朱正春显得很平静,他双手撑地,好是吃力的坐了起来,并冷不丁的问了他心中最为关心的这第一个问题。
“这是动刀子,不是玩过家家,有死有伤很正常!”
万大宝极力的想要掩饰他内心的悲愤,可奈何眼泪不争气,他最终还是深深的埋下头去。“有十三个兄弟当场就死了,后边又有几个因为伤势太重而没了。不过春哥,城南那头也没占到便宜,他们有六十多号人被我们抹了脖子,拉了好几马车呢。”
“玉玲…还有宝儿,她们还好吗?”
默然半响,朱正春问了第二个问题。
“春哥,你现在应该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万大宝心里有气,致使有些实话他就没有实说。“曹寡妇我不知道,反正宝儿是哭成个泪人了。今天她也吵着要来,我不让,估计这会儿她是哭累了就睡着了吧。”
“那袁爷呢,他滚了没?”
这是朱正春的第三个问题。
“他呀,输到没脸见人,早在半个月之前就滚蛋了。”
万大宝苦笑了笑,又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春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