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云死了,柳姑娘为她报仇来了。
从翘角屋子回来,在今年余下的这几个月里,因自责内疚的缘故,朱正春开始变得愈发消沉。尤其在处理鼎盛洋货行半价卖货这件事上,他也完全没什么心力去应付,纯粹的顺其自然,并且一味的避开柳姑娘,不与她见面。
如此,在年终盘账的时候,朱正春这一年的总盈利就只有一百多万大洋。这里之所以要说“就只有一百多万大洋”,那是因为刨除掉年初炒卖香皂所得来的那九十多万大洋,朱正春凭借这三家洋货行,及其在城外的二十八处乡村所赚来的钱并不多。
追根溯源,以宝儿的原话来说,“要是我们在鼎盛这件事上积极应对,那我们今年肯定不止这点收入”。
对于宝儿的这句话,万大宝与曹玉玲都十分认同。然而,为了不让大家起疑担心,朱正春只是如往常那样咧嘴笑了笑,不作回答,也不作解释。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虽说心情沉闷,可日子还得过,而且还得越过越好。眼看春节到了,朱正春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大清早的就驾着马车出门,与万大宝一起挨家挨户的给店伙计们送温暖去了。
这一趟,除了给店伙计们每人十块大洋的年终红包之外,朱正春还往城西城北的穷苦人家送了银子,每家每户两块大洋。
“春哥,这两块大洋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这全加起来也就一万多块而已。要不我们再加几块,每家每户送他个五块大洋如何?”
万大宝并不是嫌少,他只是很憨直的认为,既然帮都帮了,那就多帮一点。
朱正春哈哈一笑,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大股东,这话语权与决定权可都在你手上,所以你说多少就多少。”
万大宝愣了愣,好是兴奋的问道:“春哥,你真打算把树姨的那七成分红全都给我吗?还有往后这店里的事你都听我的?”
朱正春瘪嘴笑了笑,说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今年你决定给他们五块大洋,那明年你准备给多少,后年呢?”
“明年,后年?”
万大宝想了想,有所领悟,笑着说道:“春哥,我想问题没你周全,也没你实际。所以往后,听你的总不会错。”
“原来你还记得啊,我当你全忘了呢。”
朱正春一脸坏笑的催马前行,去往下一户穷苦人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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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下午,万大宝要回朱家湾了。
朱正春把万大宝送到死胡同口,并且特别交代一句,“我的行踪你得帮我继续保密,另外就是万大叔了。要是这朱家湾里的个别人仍旧容不下万大叔,那过完年你就跟万大叔一块儿回来,正好城南的店里也缺个管事的人。”
“春哥你跟我一块儿去了!”
马车上,万大宝好是高兴的说道:“春哥,不管我爹在家过得好不好,我都想着要把他带到城里来跟我们一起生活。反正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养我爹这个闲人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
“放心吧没问题,快去快回。”
送走了万大宝,朱正春驻足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若有所思的扭头回家。
“七爷!”
这时候,一位身着大红棉袄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沈财主!你来得正好,我碰巧有事找你帮忙。”
朱正春迎上前去,直言说道:“开年上来,我一个亲戚要来城里住上一段日子。可你知道我家屋子少,人又多,我担心他跟我们住着不习惯,所以我就想从你那租间屋子出来给他单住,而且这屋子最好能够距离我家近一点,这样我们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沈财主满脸心事的摇了摇头,说道:“七爷,别说是租了,就是叫我白送你一间屋子也无妨。只不过,现在…”
朱正春咧嘴一笑,问道:“沈财主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出什么事了?”
沈财主有意无意的望了眼四周,说道:“七爷,这事可大可小,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见沈财主如此谨慎,朱正春稍加思索,便猜到了他是为何而来。故此,他领着沈财主进到堂屋刚一坐下就直言问道:“沈财主,是不是已经有人在打你屋子店铺的主意了?”
沈财主有些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在去年刚入冬的时候就有人来找过我,那时候我不想劳烦七爷,我想凭我个人的实力试着把他们对付过去,可奈何到了最后,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朱正春蹙了蹙眉,问道:“他们?听沈财主的话,这里边是有两拨人?”
沈财主嗯了声,如实说道:“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年龄相仿,而且他们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都有些不苟言笑。最先登门找我的是这位先生,他想以每平五十块大洋的价格买走我手中所有的屋子跟店铺,而且还不许我讨价还价。而这位小姐则不同了,她一口价每平六十块大洋,我卖多少她就买多少,决不强求。”
朱正春思忖片刻,说道:“沈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