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城南五味斋里的这几声枪响,那是许多人都听见了的。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淳朴胆小的百姓们害怕惹祸上身,遭人报复,以及又十分厌烦这县衙里的人会跑过来问东问西,没完没了。故此,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敢公开议论这事。
百姓们没胆子提这事,可县衙里的王耀祖却是不得不着手调查此事。毕竟他还是个副县长,如今摊上有人在城里放枪这档子事,他是绝不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然那就会给人说闲话,说他不作为了。
城东,县衙大堂。
“这袁爷底下的人办事也太不知道个分寸了。”
王耀祖好是苦恼的抱怨一句,蹙眉思量着说道:“蒋师爷,这事马虎不得,你现在就派人去把那朱有仁叫来,我得当着大家的面审审他。”
蒋师爷捋了捋山羊胡,提议着说道:“县长,这朱有仁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万一他胡搅蛮缠硬要把袁爷拖下水,那可就麻烦了。所以要我说,这件事还得悄悄着来,不如漂漂亮亮的走走过场也就罢了。”
王耀祖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若有无奈的说道:“也只能这样了,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县长放心,我多带几个人过去,只要这场面功夫下足了,那大家的心里自然就有数了。”
蒋师爷领了差遣,又叫上十来名背枪衙役,这才出了县衙朝着城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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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百利洋货行。
这烦心事大抵都已经过去了,朱正春只觉轻松自在,浑身舒坦。
今天一大早,朱正春让史铁柱八人送货去了城外乡里,而他与万大宝还有宝儿招来的这六名店伙计则是负责打理城南的分店。不过,有了这些店伙计,朱正春与万大宝便不用再那么忙碌了。
这会儿,朱正春正与万大宝呆在店内里屋,好是惬意的喝茶聊天。
“春哥,要不是我亲眼目睹,那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你的身手竟是这样厉害,看来你那十年的起早贪黑并没有白费。”
万大宝学着朱正春的模样,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上,玩笑着说道:“只不过,与那刀疤脸的小手枪相比,春哥你的功夫还是稍逊一筹的。”
“仅仅只是稍逊一筹吗?”
朱正春瘪了瘪嘴,说道“时代在进步,我们可不能掉队,不然早晚得吃亏。有机会,咱也去找找枪,毕竟这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大宝掐灭烟头,并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去找树姨,找她准成。”
朱正春嗯了声,若有所思的说道:“昨晚的事树姨她应该是知道的,可是她怎么没有派人过来。她是不想与这件事扯上关系,还是说她真就相信我七爷的能力?”
“春哥你别多想了,我早就说过,树姨她是想让你多历练历练。”
万大宝回想一番,补充着说道:“我听树姨提起过,强子他在前几天就带着大牛二虎跑去上海了,他们是为了我们的那十万箱洋货去的。”
朱正春咧嘴笑了笑,说道:“我就随口一说,兄弟你可别当真了。”
万大宝连忙跟着笑了笑,问道:“对了春哥,你说袁爷他还会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至始至终我们都给这位袁爷留足了面子,所以照理来说,应该不会。”
话到此处,朱正春琢磨了许久,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说不准,因为我总感觉袁爷这次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那都是有人在暗中指使的。”
万大宝冷哼一声,说道:“这不明了的事嘛,除了老薛,还能有谁?”
朱正春摇了摇头,犹豫着说道:“大宝,老薛他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从城北货场回来的当天晚上,他叫人给捅死在家门口了。”
“谁干的,这事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树姨她不跟我说,难道春哥你也要瞒着我?”
万大宝似乎并不关心老薛的死,他在意的是别的东西。
“兄弟你别生气,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朱正春起身为万大宝斟茶道歉,并大致提了一下他与王耀祖已经见过面的事。
“这该死的王耀祖,一定是他!”
万大宝听完,好是笃定的说道:“春哥,这件事他王耀祖肯定脱不了干系!”
朱正春没有接话,他想了想,问道:“大宝,你还记得早之前的那件事吗?那个时候,我为了调查老薛的背景便叫你去跟踪他,后来你跟我说在这期间,老薛的马车七拐八绕之后才停在了一家守卫森严的大宅子门口。”
万大宝思索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是有这事。怎嘛,春哥怀疑这家大宅子里边住着的就是袁爷?”
朱正春有些不确定的嗯了声,说道:“这老薛,王耀祖,还有袁爷,他们三人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联系。要不然,这件事就没法说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