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窑子。
朱正春好是局促,一脸干笑的站在桌边,浑身不自在。
“怎嘛,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树姨抿了口热茶,冷笑着问道:“你最近不是喜欢找人替你传话嘛,怎么这次你会舍下老脸,亲自登门跑来找我?”
朱正春瘪了瘪嘴,没有答话。
树姨搁下茶盏,清了清嗓子,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这次又遇到什么难处了?”
朱正春点点头,开门见山,说道:“树姨可有听说,我想在年前从城北的货仓里提走六千箱洋货,是打算送到城外的乡里。”
“这事我知道,只不过你一口气就把这六千箱洋货全都送到乡下,怕是你明年一整年都不用再给他们送货了。”
树姨抬抬手,示意朱正春坐下讲话。
朱正春坐下来,摆摆手,好是肯定的说道:“这个用不了那么久,顶多明年开春,这六千箱洋货就能卖得一干二净。”
树姨若有怀疑的瞧了朱正春一眼,说道:“这么有把握?那你跟我说说,你凭什么能如此笃定。”
朱正春先是把他这“春节大促销”的活动细节都向树姨一一说明,后又略带着提到了筷子领上的马匪。
“果真是个精明的家伙,不过这年前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就想卖出去六千箱洋货,这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树姨还是持着怀疑态度,她似乎是并不看好朱正春的这春节大促销。
朱正春咧嘴笑了笑,坦然说道:“这个不急,到时候自有分晓。”
树姨摆出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样,说道:“你刚才还说到了筷子领上的马匪,他们与你这买卖有何关联?”
“我们赚我们的钱,他们当他们的马匪,这本来就是清水不犯河水的事,可是…”
朱正春往前凑过去一点,小声说道:“树姨,这不要年关了嘛,人家马匪也想在这个时候多捞点收入,过个好年不是?”
树姨琢磨一阵,想明白了,问道:“你是担心这筷子岭上的马匪在闯进乡里打劫的时候,顺道也劫了你的货?”
“没错!”
朱正春有些生气,发起牢骚,说道:“也不知道这县长王耀祖是干什么吃的,他也不出面整治整治,就任由那帮马匪在乡里强取豪夺,鱼肉百姓。”
“他…不还只是个副县长吗?”
树姨的语气里,夹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不屑。
“他副县长就不能管了?”
朱正春反问一句,又平复着情绪,说道:“树姨,当官的不管民的死活,那我们就只有靠自己了。”
“那你说说,怎么个靠法?”
树姨神色微恙,她若有迟疑的起身,走到香案前,焚起香来拜了拜关二爷。
她是在拜关二爷,还是在拜关二爷后边的那副死人画像?
朱正春瞧的仔细,他愣了愣神,说道:“那帮马匪不是常来咱这窑子里找乐子嘛,我猜树姨你与他们多少也有点交情。不如…要不你写封信,差人送到筷子岭上,说不定那马爷见了你的信,还能卖我几分薄面。”
“你认识马爷?”
树姨的反应好是敏感,她猛地转身,肃然问道:“你怎么会认识马爷的?你们之前打过交道?”
朱正春反应机敏,很是自然的笑了笑,反问道:“谁不知道这筷子岭上的马爷,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那都是江湖传言,不足为信。”
树姨有意无意的辩解一句,说道:“我与马爷也不过就是一面之交,我与他还谈不上什么交情。至于你这事,我会尽量从旁协助,只是这马爷会不会买我的账,这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那就有劳树姨了。”
此话刚出,朱正春反念一想,问道:“树姨,要是这马爷真就不买账,最后劫了我们的货,那我们该怎么办?”
树姨冷笑了笑,说道:“我记得,早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在这县城里边,也就这城北城西才算得上是我的地盘,出了这片地,鞭长莫及,爱莫能助。所以说,这批货若真是遭了劫,那你得负全责,谁让你把货送出城去的。”
“明白…明白!”
朱正春倒吸一口凉气,顿了顿,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得知城东的鼎盛洋货行打算开年上来要在我们城西开家分店。他可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这件事,树姨管不管?”
“你城里城外两头撒网,不就想逮住他这条大鱼吗?怎嘛,现在底气不足了?”
树姨取笑一句,问道:“他开他的店,我收我的保护费。这个在你看来,算不算我管了?”
朱正春长长的嗯了一声,说道:“树姨,我一个人搭台唱戏也不容易,你可不能只看热闹不搭手啊。”
哈哈哈…树姨仰头朗笑一声,说道:“你说的没错,这忙前忙后,功劳苦劳,你都有份。可这最后,你不是还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嘛。”
哈哈哈…朱正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