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近一个月的强子,终于在这个月的月初出现了。他为百利洋货行带来了两百箱洋货,以及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
这好消息是,从今往后,树姨完全能够为百利洋货行源源不断的供货,哪怕是一个月要两千箱洋货也完全不是问题。并且,树姨处事周全,还在城北的货场找了间仓库,专门为百利洋货行囤积货物。而这坏消息就是,由于这批洋货都是千里迢迢从上海漕运过来的,所以其造价成本也就自然是跟着水涨船高有所提升了。
“那这个…大概得涨价多少?”
朱正春没有料到树姨为了他这家小店,竟会让强子专程去了趟上海。且先不管强子这趟跑去上海是求了哪位大人物,就说如今这货源的问题是解决了,可这造价成本的提升却是会对百利洋货行的市场竞争力带来不小的冲击。
“我哪算得清这些,你还是自个儿多琢磨琢磨吧。”
强子抬手一挥,差人卸货。
“先不急!”
朱正春扬手制止,他沉思一番过后,冲着史铁柱说道:“铁柱大哥,你安排大家先领走140箱,让这城外二十八家客户平均每家派发5箱。若是这些村湾里出现了多要少要的情况,那你就帮忙匀一匀,也不一定得是每家都有5箱货。”
“放心吧朱老板,这种小事我们都会上点心的。”
史铁柱客客气气的应了一句,招呼大家赶紧分车装货。
“大宝,这城里的二十五家客户就先每人一箱货,毕竟我们都挨着近,拿货也方便。”
朱正春有条不紊的分派着任务,好似并没有把这成本涨价的事放在心上。
万大宝迟疑一阵,问道:“春哥,那我们这涨价的事还提不提?”
“来日方长,这成本高了,我们顶多少赚一点不就是了。总之无论如何,我们都决不能把这难处推给我们下边的合伙人。”
朱正春好是轻松的表了态。
这么轻轻松松的一句话,不仅让在场的大伙儿见识到了朱正春的大度与负责任的态度,同时也让大家领略到了朱正春的这份做大事不拘小节般的经商魄力。
“我说朱老板,你这是要把咱树姨的钱当做你自己的钱了。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往后的这些洋货,那可都是树姨她自个儿掏钱从上海买来的。这真金白银,也都是我亲手拿出去的。”
强子是想提醒朱正春,别不把树姨的钱当钱看。
“这点树姨大可放心,好歹我也是个生意人,这亏本买卖我可是做不来的。如果这样还是有什么不妥,那大不了,中间的这点差价损失直接从我与树姨的那三成分红里边扣除掉就是了。”
朱正春很是坦然,说道:“我少赚一点没关系,不过强哥,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树姨,就说我这头需要多备一点资金留作后用,要是她不着急的话,那我想半年再跟她清一次账。”
“这话我帮你带到,不过树姨她允不允我就管不了喽。”
强子说完,领着他那一帮小弟浩浩荡荡的去了。
事分轻重缓急,利有大小远近。在朱正春看来,他目前最要紧的事,还是即将与城东鼎盛展开的这场商战博弈。所以,珠云的事,曹玉玲的事,还有这华文青的事,他通通都先搁在一边,缓一缓不急。如此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等到解决掉城东的鼎盛之后,他再来着手于这些事情也不晚。
再说这利益,就目前来讲,对于赚取树姨手上的这点分红,朱正春是完全瞧不上的。他之所以在三七分成这一点上做出让步,那是因为他看得更为长远,毕竟愈是长远的利益,它的价值更高。
先前树姨不也讲过,她说她已经决定的事,比如这“三七分成”,那是绝不会改口的。朱正春很被动,他一直想着要如何才能变得主动起来。
现在成本涨了这件事,于朱正春而言,并不是一个坏消息,而是一个好机会。因为只要他率先表态,主动承担这成本差价,一边稳住树姨,一边紧拽着这笔赚来的钱不放,那他就是以退为进,瞬间化被动为主动了,而且到后面重新制定分成比例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说,如此一来,这风险成本都是树姨一个人担着,而这利润分红却是很可能会让朱正春占去大头。
“这无本的买卖,他朱正春拿了三成利润竟是还不知足。我看他就是一只冬天里的饿老鸭,飞起来想吃人!”
这番话,是朱正春遐想出来的。因为他知道,他的这把如意算盘是不可能瞒得过树姨这个老江湖的。不过,他有勇气也有信心,纵是最后他能大捞一笔,那他也绝不能让树姨赚的少。不然,他就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称职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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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仁哥哥,阿仁哥哥…”
这天,一帮五六岁大的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涌进了百利洋货行。
“慢点慢点,别磕着碰着了。”
朱正春笑眯眯的摸着这帮小鬼头的脑壳,分着糖豆,问道:“今天怎么样,有没有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