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一个多月,朱正春终于能够下床活动了。
窝在屋子里的这段日子,七姨太徐氏与四姨太赵氏,还有宝儿,她们三人日日夜夜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白天,她们三个总会变着花样的逗朱正春开心,为他解闷。到了晚上,她们就在厅里打上地铺,隔着那道山水屏风,跟朱正春聊一些朱家湾的糗事,甚至是道听途说来的,一揽子好玩好笑的八卦趣闻。
当然,她们也不会舍得漏掉朱正春的那些奇葩事迹。
朱正春听着笑着,并在不经意间,从七姨太徐氏的一个个眼神,一次次问候当中,感受到了今世这个母亲对他的备至关爱。
故而,如此这般的朝夕相处,久而久之,那亲情就自然而然的在朱正春的心底扎根发芽。
“娘!”
有一天的晚上,朱正春撒娇似的喊了一声。
七姨太徐氏又一次喜极而泣,泪眼汪汪的她激动的是一宿没睡。
就这样每天都沉浸在亲情,母爱,与欢笑之中,朱正春只觉时光如梭,这一个多月的日子竟然是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然而,即便愉快的日子已经过去,但是亲人们的这份无微不至的呵护关怀,朱正春必然是要铭记在心,此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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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朱正春刚下了床,就执意要去老祖宗的屋子里坐坐。
徐氏与赵氏拦不住,便只好让宝儿搀他过去。
初见到孙儿康复,老祖宗自然是欢喜不已。可是后面,当她想起是因为孙儿的过失才丢了朱府地契的时候,她的心情难免会有些复杂,而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稍稍僵硬起来。
地契,可以说是朱府这个大地主家里最为宝贵的东西。若是没了它,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这一点,朱正春比谁都清楚。
因此,老祖宗会有这样的神色变化,朱正春不仅是完全理解,而且他还是早有预料,要不然的话,在他养伤的这阵子里,老祖宗她怎么会只去探望过他两次呢?
“奶奶,是我错了。”
朱正春双膝跪地,苦笑了笑,说道:“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孙儿想了很多很多。孙儿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您讲,往后我不会再让大家跟着我受罪,我也不要我的奶奶为我担惊受怕。孙儿知道错了,孙儿会改,请奶奶相信我,请奶奶依旧把我当成是您心中的娇娇宝。”
不管是不是出于仍还想着要紧紧的抱住这条大腿,这座靠山,也不管是不是将对前世奶奶的思念全都寄托到了今世这个奶奶的身上,总之朱正春他是诚心认错,真心悔改。
孙儿出乎意料的跪地认错,还有孙儿那坚定不移的诚挚神情,着实让老祖宗羞愧不已,更是欣慰不已。
“你永远都是奶奶的娇娇宝,奶奶相信你,相信我的娇娇宝。”
祖孙俩紧紧的抱在一起,好久好久都不愿彼此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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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老祖宗的屋子,朱正春径直去了朱府的西北角。
这是一处颇为偏僻的小院。
正对着小院门口的,是一间清幽淡雅,香烛袅袅的佛堂。
佛堂里塑着一尊金漆佛像,这佛像前的蒲团上,正跪坐着一位身着灰布素衣的妇人。
她就是朱府的三姨太,张氏。
朱正春进到佛堂,双手合十,朝着佛像行完礼后,说道:“三娘,可能这阵子,春儿得一直在这搅扰你了。”
见是少爷来了,三姨太张氏并未起身,她只是颔首一礼,又抬手指着一旁的漆木桌案,说道:“少爷莫要客气,这纸墨笔砚皆已为你备下,请自便吧。”
说完这些,三姨太张氏微微合眼,继续默诵佛经。
你果真是个遁了空门,清心寡欲的女人呐。
默叹一声之后,朱正春撸袖提笔,抄写着这一摞子的朱家祖训。
抄写祖训,是老祖宗要求朱正春这么做的,所以他不敢怠慢,唯有专心致志。
只不过到后来,就连朱正春他自己都没预料到,这一屁股坐下来,他竟然能跟二姨太张氏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的在佛堂里呆了两个多月,而那七本朱家祖训及族谱族史,他也已是翻看抄写了不下十遍。
虽然朱正春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可思议,但是在旁人看来,朱家少爷在这枯燥乏味的两个多月里,以实际行动向大家证明了,他在老祖宗面前的那次跪地悔过,并非是一时作态,而是真真正正的说到做到了。
所以,朱正春的绝佳表现,让朱府上上下下都为他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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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
佛堂院子里,二姨太孔氏面带笑意,朝着朱正春招了招手。
“二娘你怎么来了?”
朱正春丢下纸笔,兴冲冲的跑出来,问道:“什么事让二娘这么高兴,是不是你男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