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会省却很多气力。
屋内众人突然一阵轻微的骚动,接着便听到异口同声的道:“老爷万福!”
又听到身边的女人鼻孔里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道:“爷是在哪儿绊住了吗?沐儿都昏过去了……爷这早晚才来!”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过来,这脚步声听起来稳健从容,似乎儿子的意外病情,也不能让这位父亲关切惊慌。
这时觉得眼前光线一暗,应该是这男人俯下身子在仔细审视自己。
左手在被子中暗暗触动环扣的开关,强烈的脉冲顿时又激出一身冷汗——没有一头大汗,这戏就不够分量。
“一头汗……快传御医进来!”一个浑厚的男音沉声说道。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过,接着一人恭敬道:“殿中侍御医宋冰给穆国公见礼!”
穆国公……李沐心里一动,原来自己这身主的父亲是什么穆国公。尽管弄不清穆国公到底是什么地位,但听起来名头很响的意思。
只听这穆国公道:“宋先生医术向来高超,既为朝中名士,又深得陛下信任,奉命长驻府内,从无失漏之处,此次也烦请先生给犬子瞧瞧。”
那宋御医连声急道:“岂敢岂敢……国公谬赞,为府中效劳乃臣下本份之事,无功不敢妄领。”
说着,宋御医已是趋步近床来,轻轻扶过李沐手腕,搭上一指。
把完脉,又反转李沐的身子看了看脑后的血包,沉吟片刻,问道:“令公子被人击过头部?”
穆国公沉声道:“正如先生所见,方才听下人言及此事……小儿那时突然昏倒,是不是倒下时磕到了?先生不必顾虑,请直言以告,碍事不碍事?”
宋御医忙回道:“回国公爷话……令郎脉象沉稳,身体应无大恙。只是头上血包,要几日才能消去。小人这就开个化淤健体的方子,先令公子服用如何?”且说着话,御医已是立起了身子。
李沐不觉心想:“趁着御医在,此时不醒,更待何时?御医走了,谁能配合自己演戏?”
主意既定,便缓缓睁开眼睛,用最为茫然的眼神呆呆地盯着床帐顶道:“这是哪里……我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李沐满脸的茫然神色,这御医连忙问了几句,却是当然的一问三不知。
沉吟片刻之后,御医果然分析道:“令公子头部遭重击,脑内淤血只怕累及神智,暂且忘记了一些事情……”
“这可如何是好?我苦命的……”身旁那女人不等御医说完,已是哭了起来。
这女人一哭,那御医忙忙又道:“不过按卑职看来,令公子头上血包已开始消退,约莫待得包内淤血化了,该当恢复先前的记忆……”
听他说到这里,李沐心里一笑,与自己期待的分析,果然分毫不差。
穆国公听完宋御医的一席话,且咳了一声,略显不悦道:“看来沐儿并无大碍,妳又哭得什么!好生将养几日,就会康复的……这个屋内太闷,你们先退下吧……”
这时那女人竟毫不迟疑的回道:“不行!我要守着沐儿。当年江儿病时,我也是寸步不离……他还是去了……”说着话音又带了哭腔,末了更是哽咽难语。
李沐先是被她话语的逻辑逗得心里一笑:这女人上次寸步不离地守着,最终那位仁兄还是去了……如今这样守着自己,难道不怕有个一样的结果?
不过接下来就恐怖了,这女人走到李沐身边,俯下身看“儿子”时,却使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尽管设想过古代会有不同的装束打扮,但自己还是被眼前这女人的满头珠翠的奢华程度惊怔了一下,然而更震撼的是这女子的妆容。
这女人大约五十左右的年纪,满脸却早已布满了褶子,面上的脂粉说多厚就有多厚,连带额上不知还贴的啥黄黄花花的,整个模样可谓惨不忍睹。
此时这女人抹了一把眼泪,李沐只觉得那粉似乎就要扑簌簌落下来。如果说这还可以忍受的话,最不可忍受的是她一口一声的“儿啊——儿啊——”的叫着,那抽抽搭搭的泪涕随着她每一个喘气呼唤,在她的鼻孔处摇摇欲坠……
她本是俯下身看李沐,而她的鼻孔,就在李沐的脸上方。李沐不能动,更不敢动,生怕自己多动一动,这女人连眼泪带鼻涕就都趴到自己身上。
前世历经血火拼杀,面对任何险恶情况都平淡若常的李沐,毫无心理准备的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竟然瞬间明白了毛骨悚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