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侯承认了诸侯兵在渑池作战中的贡献,但对于下一步的行动依然没有把握。他问苏秦道:“寡人自料以当下韩国的军力,要赶走渑池的秦军,几乎是没有可能。可是,东方诸侯一再冷眼旁观,不派援军,终究不是个办法吧。”
苏秦一听,心想:“这个实质的难题到底是绕不过去的。”他暗骂那些诸侯都是老狐狸,太精于算计,吃亏的事躲得远远的。
他们是决计不愿牺牲自己的军队,援助了自己潜在的对手。明争暗斗是诸侯间的常态,即便是合纵联盟也决不会消除了斗争,只是从外表上弥合了东方诸侯之间的冲突。
诸侯间纷争难平,他们暂且都名义上归于这个旗号之下,诸侯们都想要沾光,如果反而令自己损失了军力,这种赔本的买卖他们都不愿做。
苏秦低着头沉思起来。申止见苏秦遇到了关键性的环节,连他都显得难以应答,申止再次心急起来,真想又给他来几句刺激话语!
但是有了上次被苏秦反损的教训,申止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心里却不服,眼睛狠狠瞪着苏秦。
苏秦此时大脑在飞速地思索着,想着各种办法,他发觉韩侯和申止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感到很不自在。
于是他就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景色。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落日余晖映红了西天,晚霞绯红一片,很是壮观。
多么辉煌灿烂的晚景,如果此时能在明鉴湖边缓缓地漫步一圈,呼吸一下清凉的空气,伸展一下身体,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可惜面对这无限夕阳,他想着的却是一个无比沉重的话题。
“有一天若是能脱得身来,只享受此刻的辉煌美丽,我愿意从此归隐于山林。”苏秦心中惆怅了起来。
然而,正是这片刻之间的心神放松,他的脑海中突然涌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是一种反向的思考路径。
苏秦继续往下想,心里的喜悦像潮水般涌了起来,他猛然间有了另外的主意。苏秦转回头来,看了一下韩侯和申止,发现他们依旧垂头丧气的,愁容满面。
苏秦没有即刻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说道:“韩侯到了我的府上,是我等臣民的荣幸,你看我们尽顾着发愁了,没想起来招待一下韩侯呢。”
韩侯摆了摆手,回道:“苏卿家不必客气,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吃不下东西去。就不用烦劳你操心了。”
申止也附和韩侯道:“这种小事微不足道,仆人们去办就好了,苏丞相还是抓紧时间想办法吧。如果能想出让诸侯增兵解救渑池的办法,我宁愿不吃这顿饭。”
苏秦却笑了起来,他说道:“办法要想,饭也要吃的嘛!让客人们饿着肚子不是我苏秦的待客之道。”
他说着,就拍了拍手掌,声音十分清脆。随着掌音落下,从楼下上来了一个人,他身穿深蓝色的衣袍,身材稍矮,但很结实,头戴着绸缎做成的低平小冠,此人正是吴景。
他见苏秦对待今天来拜访的那个陌生人十分客套,猜到此人身份非同一般,所以不敢轻慢,就亲自守候在楼下,听候苏秦的吩咐。
吴景向苏秦躬身行礼,问道:“未知丞相唤我,有什么吩咐?”
苏秦向吴景说道:“今夜我要宴请贵客,你安排三个人吃的酒菜上来。也让园中那些花魁侍女们准备一下,为客人们敬酒表演一番,图得他们一乐。”
吴景拱手称:“诺。”然后,他退了下去,按照苏秦的吩咐去安排晚宴去了。吴景刚走,韩侯就说道:“晚宴之事,还是免了吧,寡人哪有心情在这种时候欢饮。”
苏秦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回道:“韩侯现在没有心情,待会儿听我说出我想好的妙计,你就会心情好转起来的。”
申止刚才就已发现苏秦脸上的笑意,又见他从容地安排晚宴,神色自若地坐了下来,心说:“他一定是有了应对之策了吧,要不怎会如此轻松起来。”
申止不由自主地向苏秦凑了凑身子,急忙问苏秦道:“我们盼星星盼月亮般等待着苏丞相的好计谋,你有何良策,快点说出来吧。”
苏秦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回道:“先前我们都是从请求诸侯出兵来救渑池的角度想问题,对诸侯们的请求已近乎于屈膝哀求,但斗无济于事。这都是没有摸准他们心理的缘故。”
韩侯“咦”了一声,问道:“以苏卿家之见,他们都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
苏秦直面韩侯,说道:“这就要看韩侯你是怎么想的了,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假如魏国遇到了秦国的侵略,陷入了危局之中,随时可能被秦国大军摧垮,魏国求救于韩侯,你救还是不救呢?”
韩侯“哦”了一下,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出于本心,他当然不愿冒然出兵去救魏国,因为一旦派出大军去救,如果挽不回魏国败局,那么韩国不仅损兵折将,还得罪了秦国,那样岂不是两失之局?
然而,出于合纵大局,他又不能说自己不去救。刚才苏秦还批评各诸侯国只顾眼前自我小利,没有大局观呢!
韩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