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赢驷见当朝起了争执,公孙延和高胜两个人相互冷嘲热讽,周围的大臣们在看着笑话,这成何体统,赢驷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冷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你们二位爱卿就都住口吧,是否任用张仪,寡人自有分寸,岂容你们在此吵闹!”
高胜看到公孙延以可怜相博得国君的同情,有心要揭穿他的诡计,但是听见秦君赢驷的话语,也不敢再多言,气愤地瞪着公孙延。
然而,公孙延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他极力劝谏国君不见张仪,尽管没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是却起到了阻挠的作用,在秦君赢驷的心中种下了猜疑的种子
“张仪此番前来秦国,恐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他想到了这里,心中自然得意起来。
早朝散后,群臣步出朝堂,高胜忿恨未消,他拦住了公孙延,挖苦道:“君上见张仪碍你什么事儿了,你为何千方百计阻拦,谁知你心里又藏着什么坏主意!”
公孙延轻蔑地望着高胜,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回道:“你高大夫未免想得太多了,我本是出于为秦国社稷安危着想,才向君上秉公直言。我的忠心,天地可鉴。”
高胜呸了一声,骂道:“你还表忠心呢,谁不知你公孙大夫的官职是偷鸡摸狗而来的,你是害怕比你才华更高的能人来到秦国,抢了你的风头吧!”
公孙延被高胜的话戳破了心思,脸一红,不过他很快就又换上了一副讥笑的神情,说道:“随你高大夫怎么想,我反正是为了秦国,不惜粉身碎骨,也要让君上远离张仪等六国诡辩之士。”
高胜气得反唇相讥道:“亏你还说得出口是为秦国社稷!你不也是六国舌辩之人吗?投靠了我们秦国,巴结后宫保住了爵禄,却反而瞧不起六国之士了。”
公孙延一不做二不休,死撑到底,回道:“我本是阴晋人士,现在阴晋已经归了我秦国,改名为宁秦,我当然就是秦国人了,哪里还是什么六国之士。”
高胜见公孙延仍在狡辩,振振有辞的,他也决心继续揭底,说道:“那阴晋还不是因你而易手,可是你却一点羞耻都不知,反以为荣,可笑至极!”
公孙延也不甘示弱,他反击道:“俗语云:良鸟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我弃暗投明,为秦国献上了阴晋,有大功于秦国,难道还有错?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在君上面前讲一讲,看他做如何评判?”
公孙延说着,就作势要上来拉高胜的袍袖,与他一起返回去见秦君赢驷,高胜当然明白刚才的话语被国君听到,于自己十分不利。他出于对公孙延的极度厌恶,又与他话赶话地说着,所以才讲出了那番讥讽公孙延的话。
然而对于秦君赢驷而言,当然是变节投靠的六国权臣越多越好,哪里会因他们的个人气节而拒之门外呢!
高胜想到了这里,急忙甩开了衣袖,说道:“你动不动就要找君上替你出头。你我论理一番,你却总是不吝烦扰君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公孙延抓到了高胜言语之失,觉得自己占了理,不肯善罢甘休,执意要与高胜回头去找秦君赢驷讲理,而高胜不从,两人就在殿外拉拉扯扯地纠缠了起来。
这时,有十几位还未离去的朝臣站在他们的身边,他们看着热闹,也不来劝阻,乐呵呵地只嫌热闹不够大。
高胜心中起急,因为公孙延死缠着不放,不由得恼怒起来,他摸了摸腰下,不自觉地想要拔剑,可是朝堂之上有规定,众大臣不许佩剑上殿,他的火精宝剑放在府中未带。他心想:“如果宝剑在身,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刺你一剑再说。”
公孙延也注意到高胜的动作,他不依不饶,更是觉得有利于自己,他大声高呼道:“你高胜要干什么,难道还想公然在咸阳宫拔剑与我决斗吗?你等着,我一定要禀明君上,让君上评评理。”
他大喊着,声音传出了很远,都惹得宫内的一些宦官和宫女们不自主地往这里瞧过来。如此吵闹下去,秦君赢驷也很快就会被惊扰到。
高胜心下骇然,他当然不能在宫中公然暴打公孙延,又不屑于向公孙延低头,形势发展下去,于他十分不利。高胜真想上去捂住了公孙延的那张惟恐嚷嚷得不够大声的臭嘴,可是堂堂一个上大夫,动手去捂人家的嘴,这让高胜怎么能做得出。
就在高胜陷入难堪境地,一筹莫展之时,从大殿的转角处走过一个人来,他也是被公孙延的叫喊声给吸引住的,走过来看个究竟。
来人到了近前,看到公孙延洋洋得意的劲头,再看老实人高胜被窘得面色紫红,不知所措,知道高胜在狡猾的公孙延面前是占不到优势的,他决心帮高胜解困。
来人于是开口大声言道:“你们难道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堂堂秦国的咸阳宫,岂是你们撒泼吵闹之地,快都给我闭嘴!”
高胜听到呵斥声,转头一看,原来说话的是国君的同父异母弟弟樗里疾公子,他心中不由得一喜,心说:“号称‘智囊’的樗里疾公子来了,我可算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