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池见到姚玥,顾不得行礼,直接就问道:“嫂夫人好,你丈夫张仪先生现在哪里啊?可把我们给急死了,到处都找不到他。”
姚玥心里暗骂:“你们找他干什么,还嫌害他害得不够惨吗?难道真要人命怎么的。”
但是姚玥却陪着笑,她深知不能哭丧着脸,那样还不让对方知道张仪处于困境之中,没有想开所受的刑罚吗?
姚玥回道:“我丈夫不懂楚国的规矩,得罪了楚国的权臣,他身受了重伤,现在心灰意冷的,正在乡下养伤呢……”
姚玥把张仪嘱咐的那番话又讲了一遍,景池一听,焦急之情有所放松。说道:“我国大王听说了那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特别地生气,不仅狠狠地训斥了太子芈槐和令尹昭阳,还各罚他们五百金。”
景池一边说着,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请张仪夫人进府呢,于是又说道:“嫂夫人如果方便,请与我到府中一叙,我们详说一番吧。”
姚玥却警惕地往里面望了望,她心说:“你们楚国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你府中还不定藏着什么陷阱呢,我才不上当呢。如今在这街巷之中,人来人往的,你总不至于把我怎么样吧。”
姚玥摇了摇头,回绝道:“我今天是上街置办点衣物的,顺路来到你府上,张仪让我捎个口信:如果景池大夫真是个好心人,就请你派人往苏秦师兄那里捎个信儿吧。”
景池一听张仪要往苏秦那里带信儿,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想:“张仪要带什么讯息过去?”
“果然,该来的躲不过的,大王最担心惩治张仪,惹来苏秦的报复,所以才重责太子和令尹两位当事人。这不马上就应验了吗?”
景池这时脸上谦恭之色更浓,不断地陪着笑,他小心地试探问道:“张仪先生要捎什么口信给苏秦丞相呢?他自己现身出来不就好了,我国大王正要重用和厚赏于他。”
姚玥心想:“到现在了,还说这些骗人的鬼话,谁信呢!”
她不动声色,回道:“我丈夫不愿再参与官场的事情,他只是委托景大夫派人告诉苏秦,他的任务没有完成,请苏秦自己来楚国游说吧。”
景池听了姚玥的言语,才放下心来,他想:“原来如此,不过向苏秦说明一下楚国未入合纵联盟之事。也好,苏秦能亲自前来,楚国正求之不得,原本自己也是要苏秦亲身入楚的嘛。”
想到这里,景池笑意更浓,说道:“这点小事儿不在话下,请你转告张仪先生,我会安排人送信过去的。”
他盯着姚玥,态度很诚恳地说道:“你也劝说一下你丈夫,前几天晚宴上的不愉快只是一场误会,希望他能重整精神,不必纠缠于过去。”
姚玥听了景池的话,气得差点冲着他的脸上一口啐过去,心里暗骂道:“你们楚国令尹差点把张仪给打死,仅留最后一口气,竟然说是误会。你们这些权贵们说得倒是轻巧,哪里管过别人的死活。”
姚玥以极大的忍耐,使劲地压住了心头的忿恨,她低头平静了一下情绪,才又装出笑脸来,回道:“景大夫能送信儿给苏秦,那我们就放心了,我这就告辞。”
景池客套地再次挽留姚玥入府细谈,姚玥却转身而去,头也没有再回。
景池带着十二分的满意,颇为自得地回转府中,即刻就叫来了府中的一个善于跑腿儿的杂役,让他往苏秦那里去送讯息。
景池的自鸣得意,在于可以向楚王熊商邀功,禀明自己成功劝说张仪与楚国化解仇恨,又派人传信给苏秦入楚商谈合纵联盟。楚王的忧虑消除,自然免不了给自己记上一功。
景池所派之人动身去找苏秦的时候,苏秦已然回到了赵国的都城邯郸。送信儿的人起先到了魏国大梁,发觉苏秦不在,于是又往邯郸城而来。
苏秦在邯郸城的相府接到了景池送来的讯息,他听到张仪没有游说成功,已隐居于楚国的乡间,大惊失色。他深知以张仪的口才和见识,不可能连个楚国的一官半职都谋不到。
当初张师弟话别时,他可是一心要在楚国打开一个新局面的呀!
苏秦急着问来人详细的情况,可景池派出送信的人是他府上的一个杂役,哪里知道半点详情,一直说自己只是个传递讯息的,原封不动地将信儿带到,其它一概不知。
苏秦无奈之下,赏了来人三金,让他回去告诉景池,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到楚国去一遭。来人没想到还有赏赐,高高兴兴地接了过去,转身就走了。
苏秦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相信张仪师弟真的会甘心隐姓埋名于楚国的乡野,放弃鬼谷师父所传授的知识和技艺,以及他一贯的理想。张仪素怀大志,否则,他踏踏实实地在魏国做个小吏便罢了,何苦劳心劳力地跑到了楚国?
苏秦已经隐隐地猜到张仪在楚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从他的口里能传出来“任务没有完成”这样的话,对于一个极为要强的人来说,那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不在万般无奈之下,张仪岂肯服输?
他前思后想,都感觉这件事来得蹊跷,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