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玥背着丈夫来到了郢都的大街上,此时天已交五鼓,夏天的太阳出来得早,东方天边已现出了微明。
张仪身体壮实,姚玥吃力地咬牙前行,她从辛苦劳作中锻炼出来的坚韧品格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会丢下丈夫不管。
姚玥心想:“丈夫一定是受到了楚国人的迫害,所以才落得了这般田地,因此必须逃离魔爪。自己离开所下榻的官舍越远越好,对方就更难找到他们。”
也多亏姚玥这样吃过苦的女人,有足够的韧劲和决心背着丈夫,忍受着常人难以忍耐的艰辛,拼命地向前奔走。她的腰都要断了似的疼痛,她的手臂已然酸软无力,但是她以最大的耐力忍受着,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后来,她估摸着走出了最少五里多路,才稍稍放了一些心,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姚玥开始踅摸街道两旁的郎中店铺,后来终于在一个名叫久仁里的地方找到了一家郎中铺。这时,店家还没有开门。
姚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背着丈夫,使劲地敲打了店铺的门板,又高声哀求道:“里面有人吗?快来救救我的丈夫!”
姚玥又是敲,又是喊的,声音透着凄楚。郎中铺中很快就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小的男子从店铺中出来,他从门板后看了看外面动静,等看清楚了情况时,不禁大吃了一惊。
那人说道:“哎呀,夫人,你背着的那个人怎么伤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姚玥哭着说道:“我们都是魏国人,初来郢都,遇到了仇家追杀,所以才伤成这样。你是这里的郎中吧,求求你快救救我的丈夫吧。”
那个人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气,回道:“唉,真是不容易啊,听你们的口音就是外地人,流落在郢都。又落得如此惨境!”
姚玥看出他正是店铺的郎中,所以更是哀声求救。那个郎中也动了恻隐之心,将店铺的门板从里面取了下来,放他们进入到店铺中。
那个郎中将张仪放置在了店铺的木板架床上,然后,慢慢地挑开了张仪的血糊糊的衣服,然后用清水一点点地擦干净了他的身子,接着,再从自己的一个罐子里,挑出了一层层的粘稠的紫红色的药膏,一点点地糊在张仪的伤口处。
姚玥在一旁帮着忙,手脚忙个不停,又是清理伤口,又是涂抹药膏,此刻只要丈夫能活过来,她愿意承担更多的劳累。
到了午饭时分,终于忙完了一切后,那个郎中直了直身子,使劲揉着自己的腰眼,一副用尽力气的样子。
他说道:“哎呀,可累死我了,我还从未见过这么伤重的病人。多亏你遇到我了,我祖上相传了五代的‘伤灵膏”,专治皮肤外伤,止血生肌,灵验异常,否则,这个病人非得因伤而亡。”
姚玥扑通一下地跪倒在地,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郎中大恩大德,你真是我们再造的恩人,小女子请教郎中名讳,今后定当回报,决不食言。”
那个郎中摆了摆手,说道:“我的名字么,叫做宋婴。我救人可不是图回报,只是看你们实在可怜,才治病救人的。不过,我现在可不敢说一定就能救活你的丈夫,这要看他的身体素质了。”
姚玥听宋婴郎中说丈夫仍然未脱离生命危险,心中再次惊慌起来,她说道:“小女子与丈夫相依为命,家中还有老人和未成年的孩子,等着盼着我们回归家乡。”
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泪流满面,求道:“千万请宋郎中救救我的丈夫,即便此生不能报恩,我们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要想方设法回报大恩大德。”
那个宋婴郎中再次叹气,回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你丈夫的伤势实在很重,我哪里敢打保票救活他。”
他很同情姚玥的遭遇,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我再给他加一次药,到了夜间,你再将身上的药膏一点点地用清水擦去,然后把我这伤灵膏接着涂抹一层,以猛药救治,看看能不能有奇效。”
姚玥使劲点着头,答应道:“我一定按照宋郎中的吩咐做。”宋婴于是就取过来自己的那个药罐子,交给了姚玥,又告知了她一些涂抹药物的注意细节。
他补充说了一句:“我也想帮你的忙,可是我还有其他病人。况且你丈夫全身都是伤口,涂抹一遍十分费力,我这小身板坚持不住啊。”
姚玥能得到宋婴的救命药已很满足,哪还敢奢求人家再次给丈夫上药?她接连地点着头,说道:“多谢宋郎中,就交给我吧,放心交给我吧。”
姚玥于是和宋婴一起,将张仪抬起来,架到了店铺里间的另一处架床上,姚玥找来了一个木墩子,坐在丈夫身旁,守候着丈夫。
宋婴见她辛苦,差人给她送来了一些饵饼和水,姚才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吃饭,她吃了几口,然后又撬开了张仪的嘴,给他一口一口地喂下了一些水。然而,丈夫却是一直不省人事。
到了晚间,姚玥听从宋婴的吩咐,一点一点地为丈夫擦着身子,又一处一处地小心敷上了伤灵膏,她的眼里一直含着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丈夫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