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定好出发的日子。此时,又是一个寒冬将尽,春风欲来的时节。遥想三年多前,他也是在万物复苏的喜悦萌动之中,与魏卬一起,为秦国而奔走于西北边陲。
今天,苏秦也身在边陲之地,不过地点换成了东北的燕国。这一回,他的目标不再是别人预设的,他要坚定地迈向自己的人生旅途:合纵的道路,一个困难重重,但又充满希望的征程。
苏秦提前一天去与燕侯告别。燕侯不冷不热地嘱咐了他几句,要他多保重,有消息就尽快向自己报告。
苏秦态度恭敬,一一领命,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半个时辰。
作别了燕侯后,他随后来到了嬴怡的太后宫,当他告诉嬴怡这个消息时,嬴怡想要克制汹涌泛起的别离伤悲,可是依然是泪盈双眼。
苏秦内心也隐隐作痛,他随即将请嬴怡一起到了南城的紫曦园中,互诉衷肠,同度良宵。因为即将离别,而又不知何日才能归来,他们都十分珍惜转瞬即逝的好时光,在临别前一晚,二人始终紧紧相拥,又狂热地相欢,直到彼此身心俱疲为止。
第二天,苏秦和宁钧乘坐着燕侯赐给苏秦的马车,在紫曦园门口挥手与嬴怡等人告别,他们一路向西,出了蓟都,再一次奔赴赵国。
苏秦和宁钧这次再入赵国,因为手持燕国的使者节杖、文书,属于正式的出使。所以他们进到了赵国国境之内后,绝不绕道而行,而是有意到有士卒把守的关口去,让他们验明身份,向赵国的后方传递着燕国使臣入境的消息。
苏秦和宁钧走了一天半,就来到了赵国的邯郸,他俩又回去上次住宿过的归鸿客栈,先安顿了下来,看看赵国并没有派人前来迎接,他们只好自己主动一些。
二人收拾完行李,天色已晚,当天不便再活动。因此,准备第二天到赵侯的邯郸宫去觐见。
当夜,宁钧问苏秦是否到隔壁的桃花园坐坐?苏秦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办正事要紧,先不去也罢。
他们上次在归鸿客栈住宿了很长时间,宁钧和那里的店小二很熟悉,晚饭后,他闲来无事,就到客栈的前堂与小儿攀谈了一会儿。
回来后,宁钧告诉了苏秦一个惊人的消息:半个多月前,那个与他们为敌的奉阳君赵成竟然一命呜呼了。
苏秦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俩又到了归鸿客栈的前堂,找了客栈的账房问询,得知这个消息的确属实,而且赵侯赵语正在物色新的丞相,听说宣阳君赵运最有希望。
苏秦和宁钧不由得击掌相庆,游说赵国最大的障碍奉阳君竟被老天夺去了性命,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很好。喜事连连,一路皆顺,简直令他们不敢相信好运气来得这么快。
不过,苏秦又想到了那个宣阳君,他是赵侯和奉阳君的共同的小弟弟,而且与去世的奉阳君相比,狡猾蛮横如出一辙。如果他当上了赵国的丞相,可又是一个难缠的敌手。
第二天一大早,苏秦和宁钧收拾妥当,坐着燕国丞相的高大马车到了邯郸宫。苏秦向宫廷侍卫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亮出了使臣的节信。
侍卫于是就向宫里层层通禀进去,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宦官从宫里出来,向苏秦宣谕道:“赵国君侯有旨,宣燕国使臣苏秦觐见。”
苏秦于是带着宁钧随着宦官步入了宫门,经过了两重殿门,进到了赵侯接见他们的紫阳殿。
苏秦让宁钧在殿外等候自己,他跨进了紫阳殿,见赵侯正端坐在坐席上,于是跪地行礼,礼毕之后,便呈交上了燕国的文书。
赵侯并没有立即阅看,而是语带亲切口气向苏秦说道:“前日苏先生辞别赵国,寡人都一无所知,得知你离开后,很是不安,没想到今日竟然身佩燕丞相印,出使我国。”
赵侯很好奇问:“你是如何到了燕国呀,可否说给寡人听听。”
苏秦听了赵侯的问话,听出其中略有遗憾的意思,但也有不少客套的谦辞,他的身份此时已是燕国的丞相。即便只是记名不管实际事务,但对于外国人而言,也应表现得货真价实的模样。
苏秦拿出使臣的气度,郑重地回答道:“微臣才疏学浅,难当大用,在赵国时与奉阳君有些龃龉,所以就到了燕国,燕国君侯闻听微臣的一点薄名,委以丞相重任,实在是诚惶诚恐。”
苏秦向赵侯直接挑明了自己离开赵国的原因,那就是与奉阳君合不来,这是实情,这么说也正好替赵侯开脱了不任贤选能的责任。
苏秦反应奇快,语言天分极为突出,临时竟能脱口而出这一番言语,真是恰到好处,令赵侯感到十分舒服。
苏秦不等赵侯再问,赶紧表明来意,主动引导着话题的发展,他又说道:“微臣今日再来赵国,也并非只为燕国利益,而是想让燕赵两国通好,消除误会,两不相犯,都能从和平环境中获利。”
赵侯听到苏秦为赵国利益考量,说得也很有道理,不由得颔首同意。
他回道:“原来苏丞相有此心意,寡人心领了,寡人何尝不愿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