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见宁钧火气按捺不住,连忙伸手制止,他说道:“我们三人一起去游说诸侯,是一条船上的共渡之人,齐心合力才能有所收获,现在还没开始呢,你们就内部争吵起来,今后还如何合作。”
吴景和宁钧二人见苏秦也是满脸怒色,就不再继续吵下去了。
苏秦这时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告诉二人道:“我们一起到赵国去吧,那里正是我们开辟功业的一片广阔天地。”
吴景和宁钧见苏秦充满自信,想着他一定有什么特别的良策,不由得被苏秦的乐观情绪感染,变得振奋起来。
其实,苏秦虽然语气坚定,显得信心十足,那是做给跟随自己的吴景和宁钧看的,他心里并没底。然而,即便再没底,作为小群体的主心骨,却容不得优柔寡断。
吴景、宁钧和苏秦三人轮流当车夫,赶着马车一路向北,直奔黄河的孟津渡口而去,在孟津他们稍事休息,第二天一早就渡过了黄河。
接着他们又取道上党,直奔赵国的都城邯郸,在第三天上午,终于抵达了那里。
苏秦此番出游,与以往大不相同,他得到了许皋的厚赠,花费用度不用再捉襟见肘。
到达邯郸后,苏秦就找了一间名叫“归鸿”的上等客栈安顿下来,因为要疏通赵国的政要,与达官贵人们交往,所以他也不能显得太过寒酸。
苏秦又给自己和宁钧、吴景都置办了几身好衣服。人配衣服,马配鞍鞯,不一样的装扮即刻显出了他们的不一般的身份。
苏秦在归鸿客栈休整了两天,他觉得大家已经歇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在一个晚饭后将宁钧和吴景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苏秦问他俩道:“我们在赵国发展,首先得结交赵国的达官贵要,如此才能顺便地见到赵侯,说服他听从合纵的主张。现在你们不妨说一说,怎样才能与赵国的上层权贵结交上呢?”
吴景搔了搔头发,率先说道:“要不我们到那些权贵的府门口等着,见他们出来就拦住车舆,向他们自荐一下,不就能认识他们了吗?”
苏秦笑了笑,说道:“那样倒是可以结识他们,可是人家把我们当成了穷要饭的人,怎会重视我们,更何况向赵侯引荐我们。此法不妥。”
宁钧心里暗笑吴景的办法太土气,显得很没见识。他给苏秦出主意道:“我们不妨观察一下赵国的权贵经常出入那些场合,我们也加入到其中,慢慢地也就结交上了。”
苏秦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宁钧的提议较为合理。苏秦又想到了赵国的特殊情况:在歌舞业极为繁荣的赵国,很多交际活动是在歌舞表演的场所进行的。
他到邯郸后特意观察过,城中颇为流行到歌舞园饮酒闲聊、观赏歌舞,就在他所居住的归鸿客栈旁边就有一处规模很大的歌舞园。
每天下午和晚间都有歌舞演出,经常有相当高档的马车停在演出园子门口。
苏秦把自己的观察所得向宁钧和吴景说明了一下,吴景当时就觉得在歌舞园里结识权贵显得太不庄重了,而且每天出入其中,要花费很多的钱财,这一点吴景想想也很心疼。
宁钧却不以为然,他说道:“入乡随俗的道理想必苏先生是知道的,我们来到了赵国的地界,就得按照人家的风俗来。”
宁钧颇为豁达,建议:“赵国权贵喜欢在歌舞场所交际,我们当然也得想方设法掺入其中。先生可能还是按照洛阳的风俗来看待赵国的生活,这是不足取的。”
苏秦原本也想过通过歌舞园这个场所来打入赵国上层社会,但是他顾虑的是身边的人认为自己花天酒地、游手好闲,现在发觉宁钧也与自己的想法一致,所以就踏实了很多。
宁钧又劝说苏秦道:“苏先生可能还顾及到自己的名声吧。恕我直言,苏先生在不务正业和风流多情两个方面,早已名声在外,现在你就是想挽回名声,不也晚了吗?”
宁钧管不了苏秦怎么想,直言:“依我看,苏先生即便再洁身自好,也改变不了别人对你先入为主的看法。反而不如放开手脚,认为怎么合理就怎么去做得了。”
苏秦看着宁钧,头一次发现宁钧对自己的了解十分深入,苏秦又想起了当初在许皋府上自己坚持不与花魁女宠苟合的事情,宁钧当晚却很能放得开。
苏秦心想:“可能那次以后,宁钧就对自己有了拘谨的看法吧,只不过今天才说出来。”
苏秦再想想父亲、兄嫂、朋友对自己的评判,甚至连那周天子也对自己有成见。
真如宁钧所言啊,纵使想要清白,却仍然是百口莫辩。因此,自己所为,万不可再以能否自证无邪为依归,而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
苏秦想明白了,也就放下了,他于是就开始筹划下一步的行动。
第二天早晨起床,苏秦就来到了客栈的前厅,他看到客栈掌柜程庄晃动着矮胖的身躯,四处乱转,指挥店小二收拾房间,预备客人的早饭。
苏秦于是向程庄打听起隔壁歌舞园的情况。
他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个歌舞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