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赢驷并非是只作冤大头,他当然也深知财宝的可贵。但是张仪此前已经劝过了赢驷,这些眼前失去的财宝,将来一定能成几倍、几十倍地回收回来。所谓小、大之辩,玄机就在于此,不舍小利,无以获得大利。
景池答应下来之后,第二天就开始为张仪跑腿办他嘱咐的事情。景池本来也需要向太子芈槐和令尹昭阳覆命,因此也就顺带着给他们呈上了张仪所送的礼物,并且提出了张仪的邀请赴宴之意。
当太子芈槐和令尹昭阳得知秦国使臣竟然是过去有过交道的张仪时,都吃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他们一再与景池核实,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闻听景池所述,张仪不仅没有因在楚国受鞭笞之刑而嫉恨于他们,反而有意再奉厚礼,以结交秦、楚之好,芈槐和昭阳都十分地感慨和高兴。
如今张仪已经贵为秦国的丞相,既然他不计前嫌,主动示好,那芈槐和昭阳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大家把话说开,攀交于秦国丞相,于公对楚国,于私对自己,都是不错的选择,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芈槐与昭阳几乎都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景池当日就到上舍之中,给张仪回复消息,张仪又对景池感谢了一番。
接着,张仪就精心地准备着邀请楚国权臣的晚宴,他不仅备妥了珍馐美味,为此还特地请了楚国最好的乐舞班子,决心把宴会办得奢华到极致。
楚国用来招待最尊贵客人的上舍的华屋尽管不是顶级的壮丽豪华,但是也足够容纳二、三十名宾客在此相聚用餐,尚且有乐舞表演的场所。当然,这种特地为乐舞表演所预留的空间,也是一般的厅堂建筑的惯例,中原地区如此,楚国也不例外。
张仪令秦君赢驷找来的秦国宗室女子——那个名叫嬴晗的少女,准备着与雇来的楚国乐舞班子一起登场亮相。张仪计划安排嬴晗在乐舞表演正在进行之时,主动给太子芈槐敬酒,以取悦于太子芈槐。
嬴晗是个十八、九岁的未出阁的少女,她几乎是被父亲强迫着做了这次秦、楚结好的牺牲品。嬴晗内心十分地不愿,如若不是父亲以死相逼,她是怎么也不会答应下来的。
然而,秦国的过去宗室已然无权无势,沦为平民一般的地位,加之宗室子弟自食其力的能力极差,生活拮据难过是很平常的事情。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嬴晗的父亲当然不会错过,宗正答应他一下子就可以授予左庶长的爵位,赐金五十金,嬴晗的父亲想都没想,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当然,没有父亲不为女儿着想的,嬴晗能嫁给楚国的太子,将来就可能成为楚国的王妃,这是何等荣耀的归宿,有什么不值得去做呢?
可怜嬴晗,她连楚国的太子长得什么样?人品如何等?一概不知,糊里糊涂地就当夜被送上了路。幸亏秦君赢驷考虑到她的安全,防止她想不开意外自杀等行为的出现,还特意从宫中找了两位年纪仿佛的宫女陪伴左右,这样才一路磕磕绊绊地来到了郢都。
张仪将嬴晗叫到了堂上,向她交代了明天晚间宴会上,嬴晗该有的行为和表现。嬴晗眼中的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张仪一路之上操心于政事,本来出发就仓促,又去会见公孙延,几乎没有注意过嬴晗。今日将她叫了来,留心看了两眼嬴晗,才发觉这个女子容貌十分俏丽,皓如凝脂,手如柔荑,腮晕潮红,花颜月貌。身材欣长苗条,曲线玲珑,双眼晶莹剔透,看一眼有消魂蚀骨的感觉。
张仪见到了嬴晗,心中不觉一动,好像她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但是想了再想,也不知在何处得见,他也觉奇怪。
张仪此时的心思却不在女人的身上,他嘱咐完了嬴晗,就开始忙着其它的事情。嬴晗哭得双肩抽动,几乎是被两个侍女给架扶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天夜里,张仪忙活完了第二天晚宴的筹备杂务,正准备脱衣入睡之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了校尉郑成的禀报声,他报告:“启禀丞相,那个嬴晗姑娘十分伤悲,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侍女特别委托我来向丞相报告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张仪一听,眉头蹙了起来,心想:“都在这个档口了,这随行而来的秦国宗室女子嬴晗还给自己添乱,真是不知大体。”
他“哦”地答应了一声,回道:“我这就去看看,你前面带路。”张仪说着,就下地趿拉着自己的便鞋———双精致的楚国木屐,向嬴晗居住的房间走来。
他到了门口,有意地咳嗽了两声,门里的侍女们听到了动静,她们连忙出来,她们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一个苗条,一个丰腴,苗条的少女稍显活泼一些,丰腴的少女则看起来颇为稳重。
两人都屈身向张仪施礼,口中称道:“参见丞相。”
张仪向她们摆了摆手,问道:“嬴晗姑娘怎么样了?”
苗条的侍女回答道:“姑娘一直在哭,饭都不吃一口。我们心下着急,担心出了人命,所以才托郑成将军向丞相禀告。这可如何是好?请丞相拿个主意。”
张仪急忙跨进了嬴晗的房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