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妆儿轻轻掩上房门,不敢弄出一丝声响。当她听到宗晖抑扬顿挫的鼾声时,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
静心斋共有前后两门,日夜都有侍卫把守,吴偒使了手段弄昏守卫,就是为了方便魏妆儿的出入,不然以他的身手,就是从守卫眼前掠过,两人都不一定能看见他。
而且吴偒用上了墨家绝技“芒劲”,两人昏倒时几乎没有什么知觉,醒来后只会以为自己熬不住困睡了过去,根本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吴偒用心良苦,只是为了魏妆儿的安全着想。可如今的魏妆儿,却有自己的打算。
魏妆儿靠在胡床上,没有一丝睡意,她现在的脑子很乱,又是害怕又是期待,一幕幕的往事和对未来的憧憬变成如幻如梦的画面,在她脑袋里闪个不停。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可又忍不住去想。
万般幻像最后化成一个男人的身影,魏妆儿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那黑色的瞳仁中满是温柔与绝望。
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魏妆儿知道,今夜可能是她见吴偒的最后一面,吴偒果然答应了她的请求,这也意味着,她亲手把他推上了绝路。
一刹那,她的心如刀割,后悔像潮水一般淹没了她,她猛然坐起身,想不顾一切的冲出净心院,让吴偒带她远走高飞,再也不理这纷纷扰扰的俗事,一如当年那样恩爱缠绵。
一声婴儿的啼哭让魏妆儿猛然惊醒过来,像从云端跌落到地上,她一下子清醒了,赶忙擦干泪渍,顺手抱起一旁竹篮中的婴儿,紧紧贴在怀中。
婴儿犹自啼哭不停,床上的宗晖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真烦人。”依旧埋头大睡。
魏妆儿轻轻摇晃着孩子,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眼中满是慈爱。
这是她和宗晖的女儿,出生之时,恰在流放的路上,当时情况窘迫,孩子出生时险些夭折,多亏遇到一位好心的农妇,用自己的奶水勉强救活了这个苦难的皇女。
孩子哭声渐弱,在母亲的怀中渐渐睡熟了。魏妆儿抱着孩子,安静的坐在窗前出神。
今夜弦月,只有微弱的月光投在窗棂之上。魏妆儿神态安详,不时轻拍孩子两下。这一瞬间,她下定了决心,在昔日的情郎和如今的女儿之间,做出了选择。
她依旧爱着吴偒,那份感情始终深藏心底。但她还是一个母亲,任何女人在做了母亲之后,都会把自己的孩子放在第一位,这是刻在每一个女人骨子里的大爱。为了今后女儿可以平安长大,不过贫贱的生活,她可以心硬如铁,也可以恩断义绝。
所以,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吴偒,不仅仅因为吴偒是她最信任的人,还因为这个男人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墨家“影游侠”的影主,当世最可怕的刺客。
也只有吴偒,才有资格刺杀整个天下最有权力的女人,当今的太后------任娬。
若是败了,她会心如死灰,在心中给他垒一座坟墓,不管以后怎样,他永远都会埋在她的心间。此生注定是个苦命人,拥有那些曾经的美好就够了,她不会再奢求什么,只愿随波逐流了此残生。
若是成了,她的夫君就可以登高一呼,毕竟宗晖曾是大胥的天子,被废不到一年时间,人心所向,大义所在,全都在他这边。
到那时,她依旧是大胥的皇后,所有人都会拜服在她的裙下,人们崇敬的将是她的身份和地位,而不仅仅再是她的美艳。她的子女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耀。她的家族也会因她而复兴,不再遭受劳徙奴役之苦。
也许她可能永远失去了爱情,可是她不能只为爱而活。在大婚当夜,在吴偒离开的那一刻,她的爱就随之而湮灭了。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在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中,她看到了太多的肮脏和丑恶,也领略到了太多的阴谋和狡诈。
当尝尽人情冷暖,看透世态炎凉之后,她终于明白,只有无上的权利,才是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最有效方法。
她会永远记住,在大婚的那一天,任娬在她耳边轻声说的那句话:“女人的武器就藏在两腿之间,越是美丽的女人,作用也就越大。”
当这个美丽的女人正在渴望拥有无上权力的时候,另一个饱尝权利滋味的女人正在渴望回复昔日美丽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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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宫-----瑶池-----木婉水榭
任娬望着水银镜中颇为妩媚的容颜,不禁嫣然一笑。
镜中的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眼角的细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嫩的肌肤,就连脖颈上松弛的皮肤也紧致了起来,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任娬十分满意现在的容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