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宗贤将众人聚在一起,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当大家听说宗贤让他们各奔东西的时候,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都是宗贤身边的老人,有些人更是在洛都时,就在他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习惯养成,让他们视宗贤为主心骨,如今让他们各谋出路,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眼下的处境的确十分凶险,如果再跟着宗贤,很可能会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他们毕竟都是寻常百姓,骨子里渴望的还是安定的生活,忠心当然可以,但前提是没有性命之忧,当时落在金吾卫手中的时候,众人以为只有死路一条,还可以硬着头皮不卖旧主,如今有了生机,心下也都活络了起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苏恒一样,可以为了忠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
在宗贤夫妇的再三劝说之下,众人含泪而别,除了管家刘伯,和几个在洛都时就在宗贤身边的护卫以外,其余的人都另谋出路去了。
云霓和褚海心从小就生活在宗贤夫妇的身边,何况他俩根本就无处可去,理所当然也留了下来。
从栖贤别院逃出来的时候,除了随身衣物,众人根本来不及收拾细软,此时身上一贫如洗。宗贤有意将那几十匹马分给大家,毕竟这些人跟了他那么久,现下身无分文,以后如何维持生计?就算是做个小买卖,也需要本钱不是。
按照现今行情,一匹骏马的价钱,足可以满足一个小户人家一年的花销,这里有近百匹军马,一人两匹还绰绰有余,只要卖掉,足够这段时日的开销。
正当大家准备牵马的时候,吴偒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劈手夺过别人手里的缰绳,沉声道:“不行,人可以走,马绝不能带走。”
宗贤一怔,快步走到吴偒身边解释道:“先生,他们眼下身无分文,就连吃的也没有几口,逃难也需要银钱,这么多马我们也用不了,不如分给大家卖了,也好换点盘缠。”
吴偒摇头道:“殿下可知,此举恰恰害了他们。这些是军马,身上都有各兵卫的印记,贸然拉到集市上去卖,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这样一来,非但不是帮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
宗贤一听,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吴偒说的不错,大胥民间是不许交易军马的,这上百匹军马身上都有兵卫的印记,如果贸然拉到集市上去卖,恐怕不但换不了银钱,还会有牢狱之灾。
“先生所言极是,是宗贤考虑不周了。”
谁都不是笨人,虽然吴偒的做法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确实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众人当然不会怪他,也不再打马的主意。当下纷纷过来和宗贤夫妇告辞,然后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各奔东西。
望着一个个远去的背影,云霓的心酸酸的,大家为什么要分开呢?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该有多好?她用力抽了下鼻子,想到这么多年都生活在一起的人,马上就要天各一边,不知以后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禁不住泪眼婆娑。难过的问道:“海心,你说日后大家还会再见吗?”
褚海心心内一阵茫然,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看着身旁云霓脏兮兮的小脸,用力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天下虽大,可我们一定可以再见。”
“如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该有多好?”云霓转过头去,再也忍耐不住,脸上的那两行清泪滴落在泥土里.。。
目送最后一批人离去,宗贤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搂过一旁的妻子,望着她憔悴的容颜,心中百感交集。
“若绮,往后的日子可能会更加困苦,我。。我实在是对不起你。”
房氏淡淡一笑,柔荑轻抚夫君发髻,柔声道:“夫君说哪里话,此生为君妻,是妾最大的幸运,不管荣华富贵,还是困顿凄苦,妾都会伴君身侧,不离不弃。”
宗贤感动的点了点头,用力抱紧房氏:“宗贤得此贤妻,此生夫复何求?若绮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以后不再受半点委屈。”
“公子,夫人。苏。。苏哥哥。。他不见了!”云霓带着哭腔边跑边喊,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宗贤夫妇的柔情蜜意。
夫妻俩同时一惊,豁然转头问道:“他到哪里去了?”
褚海心跟在云霓身后,气喘吁吁道:“不。不知道,我。。我还以为他在苏大伯的坟前睡着了,正要过去叫醒他,谁知他根本不在那里。云霓和我找遍了宿营的地方,都不见他的踪影。”
房氏惊慌道:“这孩子莫不是想不开,去做了傻事吧?”
宗贤摇头:“不会,山傲性子虽然执拗,但素来坚强,绝不是能寻短见的人。”
云霓撇着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不会是有什么野兽把他叼走了吧?”
褚海心瞪了云霓一眼,大声道:“不要瞎说,我们又离得不远,如果真有野兽,大家早就发现了。”
宗贤心中一动,问两人道:“你俩可见吴先生在哪里?”
云霓摇了摇头,褚海心皱眉道:“老师不说,我倒忘了,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见到吴先生了,对了,他的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