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景心中,叶清雪的印象还是那个坐在草庐上修行的样子。无论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雨,她都是坐在那里。那时的叶清雪是那么的清晰,后来,慢慢模糊了一些,又清晰了一阵子,现在叶清雪则是如处于迷雾之中。但是不管是一开始还什么时候,陈景都没有在意过叶清雪有着怎么样的神秘,从没有在意过,哪怕是现在这个曾经天地间的第一人问出这样的话,陈景也不在意。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是千年来第一位元神修者,天下事定是没有什么能瞒过你,那你可知道,她是我师姐,是多次将我从生死之间救回来的人。”陈景说道,他的身上与兆先真人一样,都有着一层白芒,不过兆先真人是元神光芒,而陈景全身上下则是剑芒吞吐。
殿外依然有琴音传了进来,若有若无,从来没有断过,缠缠绵绵。
坐那座亭子之中的陈景真身突然睁开双眼,一黑一红两道光芒钻入他的鼻孔之中,随之便见他站了起来,一步跨出就已经消失在了前方拐角处,他竟是不管不顾的已经冲入了浓郁的剑咒之中。
“年轻人,我当年初次下山行走之时,也不把天下修者放在眼里,在吃过几次大亏之后,才明白一个道理。”兆先真人说道。陈景沉默不语,他就在站叶清雪面前,双手垂于蓝色法袍的衣袍之中。他还在体味着刚才的生死一瞬间,就在刚才他要被兆先真人的法力融入厚重山符剑意掩埋的一瞬间,他拼尽剑力以剑气爆开灵,本身也趁机遁走,然后却又幻化出了一个假像在那里,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被掩埋,然后便是趁机去偷袭,只是依然被察觉了。
在他兆先真人元神变幻之后,剑灵飞离其实也是虚假的,而真正的本体则是融入了那两道金光中的一道,没入了兆先真人的元神之身中,他想冒险将兆先真人杀死,只是却依然没有做到。不过,他却也知道了为什么兆先真人在充满了剑咒的凌宵宝殿之中没有死。
兆先真人又说道:“有时候,留得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修行之人来说,百十年后,谁会成为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修行之人绝对不要去跟别人争一时之高低,而是要看谁活的更长,百十年后再来看的话,你会发现曾经的许多敌人已经在岁月之中烟消云散了。”
陈景依然沉默,离尘却提着绝仙剑出了凌宵宝殿,当年离尘与琴魔石岩一战最终是以石岩消失而结束的,在有些人眼中,这是石岩逃走了,在离尘的心中却决然相反,因为她当时并不知道石岩是怎么离去的。
兆先真人的眼神逐渐的冷了下来,他说道:“年轻人,怜你修行不易,你却只当耳边风,天劫尤可避,人祸却不可消。”
陈景则是突然说道:“真人的话陈景自当铭记,只是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会伤害到师姐的,除非我死。”他的声音并不大,最后四个字尤其的轻,但是却有着一股铿锵凛冽的味道,话音之中都带着剑意。
他的话才落,兆先真人已经动了,或者说是他整个人已经扑了上来,其形大如山,其身似剑芒凝结,扑下,剑芒如银色洪浪。
乍起之间,方寸之地已经避无可避。
这如巨锤击卯石。
这是击杀陈景的最好方式,在兆先真人看来,这个陈景剑术已入法,若只是光斗剑术的话,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唯一的方式便是以法力重压而下,避无可避,让他根本就没有闪转的余地。
他这般想自是没错,但是陈景又岂会没有这般想过,在他想着自己剑道发展方向时,已经想到了自己可能会面临的问题,一直以来,他法力都不算高,更何况他选择了这种剑化虚无,融入到各种法术里面剑道之路。
只见兆先真人的元神之身化为一片汹涌的剑芒扑了过来之时,陈景的手在身前挥出,卷动。
剑光乍起,陈景的一条手臂化为一团白色的剑芒漩涡,这漩涡由内而外,竟是如一锥子一样,汹涌的法力像是被钻破了,陈景的身体在剑芒之中化为一只蝴蝶。
蝴蝶双翼在拍动,就像是在风暴之中奋力挣扎一样,只见蝴蝶周身剑光纵横,剑吟声凛冽绵长。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蝴蝶身后的叶清雪竟像是没有一点影响。
兆先真人心中大为震动,之前本以为陈景的剑术才刚刚步入那种由实至虚的虚极道路,现在却才知道陈景的剑术已经走出了一大步,已经根本就不再是术,而是法,而且已经生了剑意,并且不是一般简单的一些杀意,而是一种他所独有的剑意。
兆先真人只觉得自己的法力被剖开,就像是水流被一块屹立的山岩给割开,只得朝两边而去。此时他才觉得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个后辈,如果他知道陈景得三品的司雨神碑的话,一定不会说出之前那一番话来,在之前的接触之中,他只觉得眼前这个陈景的剑术走的是幻法一路,若是两人光斗剑的话,他自己未必就一定能赢得了,但是陈景是要保护他身后的叶清雪的,就不能避开,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陈景居然能够在这方寸之间将他的法力破开。
殿外琴音依旧,同时传来一声刺耳的剑出鞘声,那是绝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