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河全长九千三百余里,起于万山之母的昆仑,过无数大山,终于茫茫大海。自九天之上看去,泾河就像是一条遗落在青山之间的白色围巾,而这一条围巾中间有一段却朦胧不清。仔细看去,原来是被白雾笼罩着。若有人计算的话,就会知道这一段被白雾笼罩的地方全长二百三十余里。
白雾浓郁,升腾至两岸的山那么高,并不扩散。旁边的山头上站着有人,看着脚下那翻滚的白雾如奔腾的河流,就像是站在仙山雾谷之中。
绣春弯对面的山头已经被人以大法力削平成一个台子,此时正有数十人站在那里,个个神韵非凡,宝光盈体,最前方有一男一女站在那里,显然是这一群人之首。这两人之中的男的看上去三十许,三缕黑缕飘于胸前,身穿阴阳道袍,胸口有绣着一片金丝缠边的树叶。有见识的人一看他的打扮就知道是黑曜州九鼎山的长老,他胸口的金色树叶就是九鼎山的铭记。
另一个则是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眼神清静,仿佛世间任何世物在她的眼中都只是泥土树木一样。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位体态轻盈眼如秋波的女子,与她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似不将任何事物放在心中,一个似对于任何事物都很在意。
这一座山头之上全都是黑曜的人,而在其他的山头上则三三两两的立着一些装束古怪人。其中一座山头有一座风雨亭,其中正有颜洛娘遇上过的那位老人,只是现在亭中却并没有昨晚那么多人,只有那个陪他下棋的另一个老人。此时他们两人正站在风雨亭的边缘看着那几乎要漫过山顶的白雾。
另一座青山之巅立着个和尚,一袭宽大的灰色僧袍,头顶九点胭红的戒疤,手中一串漆黑的佛珠批拇指之间缓缓的转动,正是渡尘寺的木真。又一座山巅立着一个长着一对白眉的年轻道人,一袭紫玄道衣,身后一青一紫两把剑如剪刀一样,他是蜀山长眉。
二百三十里河域两岸山头几乎都站了人,其中有一座山上盘坐着一个如青年士子一样的年轻人,在他的膝盖上横着一尾灰白色的石琴,石琴上有着一道山峦画。他正缓缓的拔动着石琴弦,淡淡琴音萦绕在他所在山顶那一方空间之中,并不扩散,在他而所在的这座山周围山顶上一个人都没有,其他的人似乎对于他格外的忌惮。
翠屏山脉最外围的一座山巅,翠屏娘娘与玄空正并站在那里。只听玄空说道:“娘娘觉得他逃过这劫吗?”
“谁知道呢,即使是伏羲传人也不敢说自己算的卦每一卦都能灵验。”翠屏娘娘漫不经心的说道。
“如果他死了,那天下人会怎么看娘娘?”灵空看着那汹涌的白雾说道。
“我不欠他任何的东西,我不必帮他。我也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翠屏娘娘原本一贯轻松慵懒的神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变化,这一瞬间她似乎才真正显露出了那份为求大道可以斩断一切的绝决与狠辣。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昆仑山之巅有一个青年道人手托金塔站在那里,眼中青光流转,虽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却有着一种俯视苍生的感觉。
在相对较远的一座山上,同样有着一群人站在那里,这一群人却是九华州各山的道门中人,他们一个个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惊呼道:“黑曜州几乎是每一派中都有人到,这次看来是一定要找回上次丢掉的脸面了。”
“他找回去又怎么样,这天地间只会有九华千罗山叶清雪一人败尽黑州英杰的传说,而不会有黑曜一州英杰战败九华州泾河河神陈景的传说。”
“是啊,可惜啊……”
众人沉默。
突然有人说道:“我看他们未必能讨得了好,你们看……”
说话间他摘下手边一片青叶抛下,青叶随风飘入白雾之中,飘忽间忽然化为粉末,没有一丝征兆。立即有人惊呼:“这是什么手段,是法阵吗?”
“你们感觉到这白雾之中的杀气没有,杀气浓烈的连雾气都受到杀气影响。”有一人惊叹道。这时,有一人说道:“神祗修行之道与我们不同,一直以来我们都觉得天下神祗不过是樊笼之鸟,一切都只是在规则之中过活。其实并非完全如此,他们的法术与神通虽然得了敕符就会了,但是却仍然有境界高低之分的。”
有不知道的人立即问道怎么个分法。
“大家都知道这地上小神祗一脱离自己的地域都不过相当于我们仙道的练气,即使是神位高的也不过相当于化神而已。所以他们一般都不开自己的神域,而在他们各自的神域之中最主要的手段便是驱御山河之力为己用。”
这道人随口而说,声音飘散于风中,消逝于无名之间。
这一天,有外地人要从枫林渡而过却一入白雾之中便会迷失方向,最终转出来。一连几天浓雾不散,远近各处的人都来观看,各个惊奇,不知有谁说了一句这雾散之前千万不要再进去,因为前方是神仙大战之地。
在后来白雾散去之后,有人来到河前村,发现河前村的人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当下便问他们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居然是一睡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