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出国好好学习呀,也做个海归,早点学成归来!”
这是两年后九月间一个天气晴和的日子,江城秋高气爽,汉水旖旎,黄鹤楼头几片絮状的白云在碧蓝的天幕上悠游,晴川阁下滔滔的江水像一条黄色的莽带浩浩荡荡地奔向烟霞浩渺的天际。龟蛇二山花团锦簇,空水澄明,一棵棵灿若云锦的花树在开放,一丛丛明艳瑰丽的金菊在竞秀,蜂儿乘着歌声的翅膀飞舞在花间草际,鸟儿披着节日的盛装在青枝绿叶上徘徊。到处是胜日寻春的红男绿女,到处是悠然踏青的老老少少,就连江边有些燠闷的空气也飘溢着爽朗的宜人气息……
杜若站在江城机场候机厅里,眼望桑晨正在办理登机手续的身影,总算是达成了桑晨出国留学意愿的满足感在心头翻腾。杜若记得,那是从东莞回到大巴山里铁路工点的夜里。走进屋,他就一头卧倒在沙发上,连日的奔波与劳累袭上身来,由不得困倦不堪地合上了眼睛。
“哎,有这样的吗,洗也不洗了!”桑晨放下行李,去房里拿一床毯子盖在他身上,“要不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烧水,水烧好了再叫你呀!”待到桑晨洗完澡,将他连拉带拽地从鼾声如雷的睡梦中弄起身,他更是又困又累地睁不开眼睛,“洗澡去,这大人了还像个小懒虫,还要我连环炮似的叮嘱你,水已兑好了,衣服放在了门后!”
杜若呵欠连天地走到卫生间,匆匆忙忙地洗完澡,蓦然发现放在门背后是新买的睡衣。杜若新奇不已地穿上身,顾盼自怜地走进房,这才发觉站在梳妆台前烘头发的桑晨,竟然穿的是同一颜色同一款式的睡衣,“嗬。长大了呀,自己买衣服,还不忘给我也买上一套!”
桑晨扭头白了一眼,粉白黛黑的脸上浮泛着甜甜的笑意,“说你古板,还不服气,这叫生活情趣,现于今那家夫妇没几套情侣装呀!”
“好是好,只是这好的衣服穿着睡觉太可惜了,弄得像陈焕生上城。宁可在招待所坐一夜,也不愿糟蹋了城里的被子,还不免有点小资产阶级情调!”杜若忍不住玩笑一句,边低头翻看着缝在裤腰上的标记。
“柜子里还有我给你买的两套西服及几件衬衣,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不知咋想的,前些年衣著还讲究,穿出来还有点风度。这两年天天穿铁路制服,把自己穿戴成了个半老头子,还满世界招摇谝能地晃荡,也不嫌丢人!”桑晨幽幽地叹了口气。略带抱怨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
杜若将信将疑地拉开衣柜,喜悦不已地取下西服,一看商标,不觉吃了一惊。还是电视上广告做得震天响的“金利来,男人的世界”。他顿时疑神疑鬼地瞪大了眼睛,万难置信地盯着桑晨。“你抽风了,那来的这么多钱,该不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吧!”
桑晨瞬时笑逐颜开,一点红唇撅成一个似嗔非嗔的样式,“你才变坏了呢,我一边上着班,一边做着家教,一天十几个小时,累也把人累坏了,领了工资,我就一连气儿买了衣服,我就是要你看看,世上没有嫁不出去的秃女儿,离了你,活不活得下去,说不定还活得自由自在些呢!”
“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先只晓得你是个小气包,原来还是个小心眼儿!”杜若若有所失地咧嘴一笑,瞧桑晨风韵十足的将头发盘在脑后,穿着睡衣的身子越发婀娜多姿,领口白嫩的肌肤像丝绸一样泛着柔润的光泽,由不得心中一动,激起一片爱恋之光映过脑海。
“咋样,还行吧,有没有审美眼光,看不出来是山里妹子买的吧?”桑晨边说边袅袅地行了过来,盈盈在目的躯体芳菲四溢。
“你还是山里妹子呀,你早踏出山里的一方天了!”杜若强自镇定地挪开目光,双腿不经意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是生有山里妹子好看的相貌,长有山里妹子好看的身材,深山出俊鸟用在你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如今又读了一肚子书,装了满脑子的新花样,相信生活,懂得生活,真是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比那些空有一本城镇户口的城里妹子,不知道要强到那里去了,说你是女中尤物,人中龙凤,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又哄人,我有这么好吗,净闭着眼睛讲瞎话,有这么好,咋还是个剩女呢,只怕那时候也是这样哄红莲姐的!”桑晨不以为意地抿嘴笑笑,上下左右地打量一下杜若,“人还是要衣服来衬托,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说得一点也不错,这衣服一穿,气质就出来了,还像个画不出什么名堂的画家,头发要吹吹吧,这湿不几几的,还准备往床上躺呀!”
杜若爱不释手地脱下西服,随桑晨走到梳妆台前,瞧镜子里的她浮着一缕笑靥,边姿势优雅地举着吹风机,边认认真真地替自己烘干头发,由不得心中一热,一缕发自心田的激动之色油然跃上了眉宇,使他情真意切地一把搂住桑晨,眼里竟还浮上了一片朦胧的泪光,“晨晨,我是不是幸福得过了头,半辈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着,顶着一身的窟窿穷折腾,拼着一脸的唾沫撞大运,还有这样的幸福时光!”
桑晨一时感同身受,下意识般挣了挣身子,同时心里像有一种蜜饯在融化,就任由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