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其实本非我应接的任务。它原本是由一个名为月姬的暗杀者接手的。却因为那送來的关于凤琰晖的情报。主母便临时改变了人选。而我。却因此接收了刺杀凤琰晖的任务。”
言罢。冰雪此刻的心情却有些复杂异常。毕竟这些情报。作为杀手是不应随便透露的。若被主母得知。怕是连她自己都难以自保了。只是。一想到凤骥所受的伤害。她终究还是开口了。
改变了人选。顿时。雨仙悄然抬眼。垂眸看着那张俏丽中却隐含着丝丝冰冷之意的容颜。心中亦多了些了然之意。那张酷似翁幻紫的容貌。到时能将任务的成功率提高几成。若不是有她这个变数。那凤琰晖估计得死好多次了吧。
原先抬眼看着冰雪之时。冰雪又何尝不是在凝视着那张同她一模一样的容颜。若不是见到那张画像。若不是。画像中那个女子的神态乃至行为都同她截然不同。怕是连她自己。都要误以为画中那个身穿新娘之服的女子。便是她自己了。
思及至此。冰雪却是微微一叹。若非见到真人。即使是见到画像。她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有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存在。也正因为有了那张画像。她才开始怀疑。她同眼前这个看似悠闲的女子。是否有血缘关系。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冰雪心中瞬间涌起一种强烈的渴望与期待。面上却仍旧凝结成一副冰冷模样。开口试探性地问道：“雨仙。除了樊羽之外。你是否还有其他的亲人。”
其他的亲人。闻言。雨仙猛然抬眼。却见冰雪面上隐藏的期待眼神。心中却是有些心虚。这人。该不会真的将她当作失散多年的姐妹了吧。这发展也未免过于狗血了吧。不。等等。
刹那间。雨仙再次抬眼看向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俏颜。心中似想起什么一般。顿时惊呼一声。却是开口试探性问道：“你是如何被你主母收养的。”
这番问话。使得冰雪顿时陷入沉默之中。以往那些不堪回首的痛楚经历。而今回想起來。却是历历在目。似在调整情绪一般。冰雪深吸口气。才缓缓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在几个月前。我一直认为自己的父母早已死去。就算他们还活着。我也只会当世上沒了他们的存在。的确。作为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我恨他们的残忍。甚至在儿时我都曾暗暗发誓。若是让我遇见他们。我必会让他们尸骨无存。只因。他们根本就不配做父母。”
说着。冰雪周身瞬间被寒意与杀气所覆盖。双拳更是紧握在手。她的眼中。强烈的恨意随着口中话语瞬间迸发而出：“有哪个父母。会在天寒地冻之时就将刚出生还未满月的孩子丢入河中。那孩子。只能无知地接受这种残酷的命运。”
言罢。冰雪不禁勾唇一笑。却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与悲哀。她抬眼看着与自己同样面容的女子。心中才渐渐冷静下來。继续说道：“可以说。那张画像给了我新的希望。”
是的。自从见了那张画像。她便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更是自己暗自调查起翁幻紫的过去。然而。随着越加深入的调查后。当年樊家几十条命案亦被她渐渐挖了出來。那时的冰雪。心中渐渐失了所有的恨意。反倒生出一丝新的希望：
也许。她便是樊家失踪的另一个孩子。她的父母为护她周全。拼劲全力将她送了出來。这番下策。不过是他们唯恐她遭遇不测所作出的无奈之举。那时的她。便在想“啊。她并不是被抛弃的孩子。”只是。这个想法到最终也只能是妄想罢了。
顿时。冰雪微微张开紧握的手掌。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眸。额上的发丝亦掩去她眼中的嘲弄之意：“呵呵。到头來我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我同你。终究沒有任何关系。我仍旧是那个被抛弃了的人。我。不过是个沒人要的孩子。”
的确。当一个人从未真正拥有过某样东西时。她只会觉得无所谓。最多也不过是心生羡慕罢了；但是。若是在她渴望已久后。瞬间让她得到并开始有了新的希望时。却残忍地进行剥夺。那种打击与痛楚却是成倍地增加。对于而今的冰雪來说。便是如此吧。
她是如此渴望自己心中的幻想能够成真。更渴望着。自己能够有个可以依靠的亲人。只是。幻想也终究只是幻想罢了。梦醒了。得到的却是更为刺痛的悲哀罢了。
“觉得我很蠢是吧。呵呵。也的确够可笑的。我竟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当中。你知道吗。我是多吗痛恨自己脸上的这张面皮。又是多么厌恶肩上那块火红的凤凰胎记。使它们。让我有了新的希望。让我渐渐开启尘封多年的秘密。只是得來的。也只是痛楚。”
或许。是雨仙脸上那张同她一模一样的容颜。好似看着她。便见到了另一个自己一般。让本应冰冷的冰雪渐渐卸下所有的防备。亦吐出心中沉寂已久的悲哀与痛楚。
见她那满是哀伤自嘲的模样。雨仙心中却大为触动。就连握在手中的茶杯都渐渐放回桌面。她缓缓抬眼。眼中的狡黠同揶揄渐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温和的怜惜之意：
原來。她们不仅是容貌相似。就连遭遇都这般类似。她失了所有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