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多个问题,抢着个空隙笑问道:“你很喜欢萧司马吗?”
袁先还要问的句子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谁喜欢他啊?!”【我又不瞎!】
他对萧度并无好感,萧度那个人,一大把年纪了做事还不着调,真是士人之耻!但是!梁玉近来提到萧度的频率有点高,这让袁先有点警觉。他还盼着梁玉顺顺当当当他娘呢,可不能跟萧度这个傻子混在一起,万一给带傻了可怎么办呢?再欠傻子的人情,谁知道傻子捅个什么漏子让你还?不行,不可以!
梁玉道:“唔,我还在想,与你爹和两位夫人商议,能不能让你多见见他,好跟他学点东西。”
袁先一脸的惊恐:“傻子不是学出来的,是生出来的,我天生不傻!”
因他这一句话,梁玉从城门口一直笑到了河边。笑得杨夫人都好奇了:“叔玉,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我们也乐一乐。”
梁玉驱马凑近了车窗,笑道:“阿先真是太可爱了。”跳下马来,看着仆役搬来长凳、两位夫人扶着侍女的手下车。杨夫人道:“淘气!”梁玉给她搭了一把手,让她站稳,才说:“是好事。”又伸手,与杨夫人一边一个将刘夫人搀下车,道:“我刚才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让袁先多与萧司马相处一下?”
刘夫人问道:“为什么?”
梁玉道:“机会难得呀,那可是一个在萧司空身边长大的人。阿先要是学他,恐怕出息不大,但是听一听他从萧司空那里学到的东西,还是大有收获的。我这些日子总找机会与他说话,他不犯傻的时候,学问是不错的。”
刘夫人面露凝重之色,似在权衡。袁先紧张地拉了拉曾祖母的袖子,刘夫人问道:“你不愿意?”袁先慢吞吞地道:“他不大礼貌。”
梁玉嗔道:“你说话又绕弯子了。那是萧司空嗳,我刚进京的时候,都当他要完蛋了,人家硬是活转回来了,厉害不厉害?他的教诲,你上门去请教也求不来。想知道政事堂是怎么想事情的,等你爹做到那个位置上,摸清了,再教你,你怕不得四十岁了。那时候再学,晚了。你管他是聪明是傻,能学到对你有用的,就当师傅敬着又怎么样?学东西,还想要脸吗?”
刘夫人听她这一长串话,句句都有道理,句句无可辩驳,可心里就不是很服,直到听了最后一句才恍然。【原来是这样!】梁玉本人,为了学东西是真的可以不要脸的,进了京就敢敲袁府的门,送的那点礼物说出去一定会惹人笑话。可她就干了。
刘夫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梁玉道:“你辛苦啦。”
袁先小小声地道:“那……要是丢了脸他还没教我什么东西呢?”
“一碗米,有人蒸成了香喷喷的饭,有人把它烧成了炭,我信你能看出门道来。要不这样,咱们问问你爹?”
刘夫人含笑看了袁先一眼,袁先瘪瘪嘴:“那、那好吧。”
“反正娘子是不会拿我箍马桶的。”袁先小声嘀咕。
杨夫人听完,问道:“我回去就备礼,阿先,你要尊敬萧司马。”
“啥?还拜师吗?”梁玉连连摆手,“那不是个‘世叔’吗?做人侄子的去看望看望他就行啦。”她打的是个白占便宜的主意,如果要正式拜入门下,且不说萧度这学问够不够当人师傅的,单就萧度那股纨绔劲儿,梁玉第一个不答应袁先有这个老师。
杨夫人万没想到还能这样:“这、这……”这不出话来了。
梁玉笑道:“就这样好了!正式拜了师傅,他一准就不会讲你想听的了,得会自己套话。”她这主意与君子之道十分不和谐,杨夫人看一看孙子:“这怎么行?立身要正呀!”
梁玉道:“夫人,从权。啊,您看这水纺车,不是自己动手摇、动脚踩的,它纺出来的也是线,照样能织布呀,不能因为是水转的,它出来的就不是活计了。”
杨夫人被绕晕了:“那以后萧司马要做什么事情,你们也要帮他。”
“那是当然的。”
刘夫人想了想,这道理好像也对,袁家几十年没有出过高官了,除了自己磨炼,也确实需要收集种种信息,遂默许。抬手指着水轮问道:“水纺车真的好用吗?”
梁玉笑道:“您这边请。”
两位夫人相扶去看水纺车,看那个巨大的水轮也只赞其大,看到二十四支纱锭飞速旋转的时候才走心地惊讶了起来。杨夫人掩口,目光中透着惊疑,回头问梁玉:“这、这若是昼夜不息,能纺出百斤纱线了吧?”
夫人也是操持家务的人,袁樵、萧度需要梁玉去解说,两位夫人看一眼就知道这好处了。杨夫人心道,怪不得拿这个来举例子,若阿先能像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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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征得了两位夫人的同意,再与袁樵去说袁先的事情。
袁樵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这主意不错。只有一条,萧度又不是真是个傻子,过于功利他必能察觉得出来,还是不要太频繁的好。唉,能偶尔听一听已是不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