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刚满五岁的苏媚也上学了,成为全校有史以来一年级语文考试不及格的差生。
妈妈随手拿来一根树枝,狠狠抽打苏媚的小腿,火辣辣的疼,苏媚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害怕的用眼睛不断的向爸爸求救,不大做声的爸爸坐在饭桌前放下筷子,“够了。”
直到那根树枝折断了,苏媚才扶着墙慢慢踱回屋子,在被窝里偷偷大哭了一场,将一个凉掉的馒头咽进肚子。
记忆里,树枝抽打小腿、在烈日下跪洗衣板、靠墙立正时有发生,发生过后,不是一碗稀饭,就是一个馒头,她经常觉得饿,饿的发晕时,将风油精点到鼻腔里提醒自己活下去!
然而那块阴影面积实在太大了,失去王可的阴影、抽打的阴影、不及格的阴影、被孩子们嘲笑的阴影,苏媚沉默不语地坐在冰冷的教室里,外面雷雨交加,有一棵小树苗被狂风刮的东倒西歪,从来没有人考虑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它很柔软,也很细腻,更加脆弱不堪一击呀!
之后,苏媚的注意力四处分散,理解力全面崩溃,十一月的寒风从窗户缝隙里倒灌进来,苏媚冷出了无数的哆嗦,她想所有的人都是冷漠的,尤其是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恨不得自己更差一些,不过是一顿抽打与皮肉之苦,她咯咯地发出更幼稚的笑声来,我每次都考不及格吧!
那一年,与她形影不离的大公鸡被妈妈一刀杀了,等她放学回家的时候,已经变成一盆热呼呼的鸡肉!
苏维开心的啃着鸡腿,妈妈坐在桌子旁边不紧不慢钩着毛线衣,将一根长长的毛衣针戳进去,“杀了好,省得一只公鸡等在学校门口,像话吗?”
苏媚一口气接不上来,哽在喉头,她站在芦苇荡旁边泪如雨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只有它了,我只有它了!”
“一只公鸡你们都不愿意给我!”
“没有玩具、没有零食、饭也只是半饱,鸡腿鸭腿一次也没有尝过,都可以忍受,可是,你们竟然杀了它!”
从来不是手心手背,从来不是左手右手,她是活在阴影里的一块皮肤,28天周期生长掉落的皮肤而已,那一点也不会疼痛,也不需要在意!
苏媚哭了很久,天已经深沉下来,连星星都隐藏在乌云背后不愿现身,直到两个大男孩走近她:“小妹妹,你为什么哭呀?是不是找不到家了。”
“不是,”苏媚摇头,“妈妈把我的大公鸡杀了。”
“那不是好事吗,你今天一定吃了鸡腿!”李大勇笑着去摸她的小脸蛋。
“它是我的玩伴,我怎么可以吃呢,哥哥,你不知道,它陪我玩,它陪我上学校,它还会和母鸡打架,它还会跳橡皮筋,你看……”
苏媚的小手在空中不停比划,“这样,它就可以跳过去。”
李大勇皮笑肉不笑的,小眼睛迷成一条线,“小妹妹,公鸡怎么和母鸡打架,你说给哥哥听听?”
“你能不能正经点!”子鹏横扫过来,大勇应变迅速。
“公鸡叭在母鸡身上,用嘴啄母鸡的头,每到这时,我就会用一根树枝很很教训它!”
哈哈哈……
听到这里,两个年轻的大男孩都笑的合不拢嘴,连子鹏也忍不住继续逗弄苏媚,“你家没鸡蛋吃吧,哥哥这里有块巧克力,给,吃吧!”
子鹏抱着苏媚,一个胳膊托着她的屁股,另一个胳膊上挂着书包,“哥哥送你回家啦!”
苏媚打了个呵欠,紧紧靠在子鹏的怀里,子鹏捏她的小脸,“不准睡着了,那可真就找不到家了。”
那一年,她5岁,他15岁。
终于,有人开始接近她的生命,代替妈妈来关心她,苏媚紧紧依靠在子鹏哥哥的怀抱里,“有个哥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