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四川拆纱布出院的那一天,也是一个人走出铜墙铁壁的日子。 嫒嫒瞧一眼整整齐齐叠成豆腐干的被子,浅蓝色的被套有些发黄,冬天来的时候,她总是盖上两床,但是还是冷,冷的让人在被子底下发抖。 室友集体站成了一排,唱一首热烈激昂的歌曲欢送她,歌声辽亮久久回响,大姐走上前来拉拉她的衣服扯扯平整,笑着说:“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三年,整整失去了三年的自由,包括那个人的音讯,最初怀着点小小的期待,哪怕是一个电话,一封信,一件衣服,到的最后,还是失望了,在梦中,那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将她搂在怀里,说,“一辈子有多长,我就会给你多长。” 穿过一截阴暗的通道,绕过高高铁丝网的围墙,一道铁门轰然打开,午后的阳光光芒夺目,嫒嫒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真的不适应了,明晃晃的光线里照出了自己的前半生,却照不到自己的后半生,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呢? 但是,她又眨了眨眼睛,视线的尽头,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街角的梧桐树下,车牌号是以前坐过的xx2828,当然,不是李老板的车,因为成熟的纪南就站在那辆奥迪之侧,再也不是记忆中消瘦的模样,再也不是梦中微微抿着的薄唇,嫒嫒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苍白憔悴的面庞,这一刻,最悲伤无助的一刻她真的不想让他瞧见,那双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手,那双无法安枕的黑眼圈,无数次,她以为下一刻她就会死在监狱里,但是太可笑了,每当她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药品总会比食品来的及时。 良久,她徒劳的垂下双臂,听纪南漠然的走到她面前,说,“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省略了她的名字,嫒嫒。 而以前,他喜欢叫,总是说一句话前,添上这个爱称。 他们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她局促不安的盯着自己的脚,纪南点了二杯蓝山咖啡贵的吓人,好几年过去了,她没有茶没有咖啡没有酸奶,只喝着忽冷忽热的白水,还有飘着几根青菜叶子的汤,美其名曰肉片汤,有时不免真会捞出几片肉来,她挑出来放在一边,好象他还在身侧坐着,有次她对室友说:“你知道吗,世上最香的肉,流过女子的口水,咽在男子的肚子里。”说完,她号啕大哭,哭声惊动了很多人,监狱管理员走过来,幸运的是,又走回去,并没有因此罚她关一天禁闭。 在那样歇斯底里的哭泣里,她用手在地下划字,她只有一个卑微的愿望,想临死前能够完整的说出这句问话:“世上最香的肉,流过女子的口水,咽在男子的肚子里,你会不会和我想的一样呀?” 其实,在这里就是最普通的打工生活,吃完能休息一会,她总会记起订了一半纽扣的衣物,那次,终于寻到一个机会,头发里偷偷藏了一枚大大的纽扣,她依稀记得纪南冬天的外套和它挺般配的,晚上,她会睡的相对安稳一点,因为怀中有一颗属于她的相思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