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顶峰。暴雨中他改以双手持剑,高高举起。
“恭喜、发财!”
火星乱溅,他的声音与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混杂。火神的作品在达克赛德的盔甲划开一道深且长的长口,在深灰的皮肤划出一道美工刀似的殷红伤口。达克赛德终于发出第一声哀嚎:“氪星人!我会杀了你!”
有一便会有二。钢骨的叫好声里达克赛德眼眶深红爆亮。距离有点不合适,不大方便去测试热视线可否抵消这道诡异的会拐弯的光线……超人想着,遗憾闪退,正欲退往印象中的类魔密集处,便看见了塔底处纷扬而起的花瓣。
是白色的玫瑰花瓣,植物细胞壁与液泡一应俱全,真实得像刚从某个玫瑰园采摘而来,却以侮辱一切物理法则的架势汹涌而又傲慢地散入风中,淡入晦暗的夜空。
冲他而来的血红拐弯光束在这阵诡异莫名的花瓣风里消弭成了红光。闪电曳过高空的乌云,类魔高塔摇摇欲坠,达克赛德提着生死不知的钢骨,玫瑰花瓣的尽头站着面目模糊的先知。暴雨在莫名的力量下骤然变小。
超人特地瞅了眼,毫不意外地发现先知胸口别着的白玫瑰仍在。
“呵,一个异维度的领主。”达克赛德拎起了钢骨,“你也为反生命方程式的碎片而来?”
“我不感兴趣。作为一个旅行家,我喜欢普适一些的东西。”先知回以哑谜,“另外,作为本世界人类的新任大股东……我不喜欢别人砸盘。”
“正好,这个方程式段是‘自我’。”
超人看着先知堪称优雅地摘下了西装处别着的玫瑰……不,那是钢骨残余的人类脏器!脑、咽喉通过血脉连着残余的肺脏,平平地铺展开在了花枝的位置。血液流动间,似红似黑的火焰状复杂纹路勾连。钢骨发出惨叫,超人骇然向前,达克赛德直接挥拳。
“把它给我!”
先知低笑,松手,黑与红的焰流活物般缠上了达克赛德,没入巨人的身体。
“我予你‘自我’,达克赛德。”先知道,祂的声音是无数人复诵的合音,层层叠叠,犹如深渊的回声。超人感到一阵针搅般的头痛,听得先知又道:“你的每一部分将感受到‘自我’。”
“依据等价交换的原则,你将予我——”
“我的脑袋,它在——”
达克赛德嘶吼。巨人按住了脑袋,也按住了那枚银亮的盒子。钢骨总算脱离了与它的粘连,超人咬紧牙关,匆匆接住了生化人。可这一接之下,他的胳膊深处一阵酸软,仿佛不是自己的。
呼啸的狂风于此时止息,一束银亮月光破开翻涌的乌云,照亮塔底。
达克赛德满身缠着黑与红的火焰,眼眶处血红频闪:“不,我是反生命方程式的主人——”
“——你有‘自我’。”
先知的语气耐心,枯枝的长杖不知何时在手。类魔疯狂振翅,向塔底涌来,但月光骤亮。被照亮的区域由一小束化为整座塔,一切靠近光亮的类魔皆被汽化,飘扬的灰烬宛若细砂。
呼吸之间,焰流离开了达克赛德,没入虚空,以超人的眼力仍无法追踪。达克赛德向焰流消散之处虚虚抓握了一下,猛地回头,猩红的光束将要亮起,超人心中一紧——
他听到达克赛德的嘴发出声音:“我是达克赛德。”他的肚腹内部也同时发出声音:“我是达克赛德。”——这是几个声音的合奏。然后超人看到深灰巨人被自己劈出的伤口裂开,某种和人类不相似的、功能不明的器官伸出血管,血管嘶嘶地发出抗议:“我才是达克赛德。”
先知并未理会他——或者说它们的声响,祂的嗓音循循善诱:“每个‘自我’,都拥有追求理想,实现理想的权利,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达克赛德的脸部五官业已皱到了一起——字面义的皱到一起,争辩着、重复着谁才是真正的达克赛德。在“先知”的这一句之后,跟会议表决一般,立时有一堆声音附和着祂的话。达克赛德的眼球部位率先蹦了出来,宛如两颗发光的红弹球,弹球后还着绳索般的视神经。
这一幕比超人有印象的所有恐怖片都要离奇与惊悚。他情不自禁地往后飘了些许,而先知抬头……覆于面部的阴影散去,露出林登的脸。
“别怕,卡尔。”先知微笑,“他想要反生命方程式中的‘自我’段,而我将它给了他,顺带让他的每个器官切身感受了一番何谓自我。”
“你看,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达到了终点。”
祂踏空向前一步,清澈的月光洒在他似笑非笑的眉梢眼角,唇角也是熟悉的弧度。超人闭了一下眼又睁开,林登的心跳仍在不远处。
“你不是林登。”超人皱眉,“为什么你要用他的脸?”
“为什么我不是林登?”林登歪头,停了小号的心跳,让小号直直下落。“你迟早会接受这——”
他倏然一顿。
神奇女侠的金套索套马似地套住了他本该落进海里的小号。那玩意带真言功能……他只想调戏一下克拉克,顺带暗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