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有意思了。
林登想。他的左手抬起虚握，朴素的十字剑凭空浮现，剑尖指向克拉克。“坐。说。”
这回超人乖乖执行了他的要求，而那对漂亮的蓝色虹膜盛满茫然。
“哥谭死了很多人。”他说，“因为狂笑之蝠，跟破晓诡灯……我看着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们死去。我没有做好。”他低落道，“我应该在狂笑之蝠出现时就杀了他。我做得到的。”
林登抬抬眉：“你杀不了。由我方所控的红月主场，N金属催化，作为同位体的蝙蝠侠亲自动手改写起源，那个牙病蝙蝠都没变成狂哭之蝠……巴巴托斯把他锁血锁属性了。”
“不，我的朋友，”超人摇头，挤出一个笑，“我说的不是杀人……我说的是，我能做到更多，我能更好地从威胁中保护人类，”他低头审视自己的双手，“我——”
“你想替人类抉择。”林登低笑着打断超人，“因为被狂笑那个明摆着是坑的问题一通砸，你懵了，想达成以己心代天心之类的成就。”他单刀直入地说，一组单词自发浮现在意识之中。“你感到有必要成为……人间之神。你真可爱。”
林登伸手去捏超人的脸，又揉了把超人打卷的头毛，超人只凝望他，柔软的眼神慢慢变得坚硬：“你认为我不对。”
“也不是不对。”
超人低低地哼出一声：“你认为我是外星人，没资格带领人类。”
“只是其一。”林登泰然自若道，“其二，你没钱，也不会赚钱，更不会管理钱。”
氪星人整个儿呆住了，蓝眼睛中的坚冰因愕然而裂解。
“什么？”
“你我谈的不是管理农场资产，也不是跨国企业，是管理国家——你想管理人类，先得管理国家，对吧？”
“我不否认。”
林登挥手，让佛拉格拉克消失。“别的暂且不提。这个地球最强大的国家是美利坚，美利坚政府的债务总额具体是几十万亿我忘了，总之不少于二十。好了，人间之神先生，假如你上台了，你打算怎么修补这个窟窿？”
“……”
“你认为带领人类是杀点儿疯狂蝙蝠侠之类的怪物？不，打怪只会花钱。我之前打了次小丑——具体点形容是小丑加小丑帮，弹药和人员的支出就够我在哥谭再买片地了。好在哥谭市体制特殊，没人来索赔。”林登摸了摸下巴，“这是我义务干活，而这还仅仅是一座城市。假如你上台，你要负责杀，要负责建，军火和基础建设两项支出大头都由你管账——除非你打算挪用军费，这里油水倒是很多，你还能玩吃空饷啊，养寇自重啊之类的。”他津津有味地端详超人，“不过，我觉得你不会这些小花招……所以你大概会用经典的手段，抓捕反对者，抄他们的家。我的公司勉强够补——”
“——我不会那么对待你。”超人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会那么对待民众。我会停止战争，所有的战争。军费是一项庞大的支出。”
林登怜悯地瞅了眼超人。
“相信你想好了如何安置多出来的退伍军人。”
“…………”
“转成警察、共同维护你治下的和平是个好出路。”林登沉思道，“但他们的工资支出会是个大头。恭喜你，你的政府又要掏钱了。再挑一家企业抄了还账吧——哦，忘了，反抗军肯定是会出现的。”他笑眯眯道，“看来你的裁军计划注定不会很顺利，恐怕得抄掉两三家，不，四五家，毕竟战争和政治不利都会使企业的市值缩水啊，人间之神先生。”
“……别那样叫我。”
“那在这个虚拟场景里我该怎么叫你？赤字之神？”
“好吧，对不起。我错了。”超人蔫蔫地说，“我……我没有考虑好。”他抬眼，犹豫地张开手，又落下。“你的怀疑正确，我确实是不稳定因素，”他喃喃道，“也许超人该离开一段时间——”
“不。”林登懒洋洋道，“他还欠我的克拉克一篇，或许是好几篇专访。”
“……不。超人拒绝接受肯特的采访。”
“他会同意的。”林登无谓道，“反正他看到绿石头走不动路。陪你废话这么久了，躺下，衣服脱掉。我还有论文要写。”
他边说，指间边亮起了荧荧的绿。天花板陡然黑下，而窗口撒入的阳光亦渐渐暗淡。遽然笼罩空间的浓郁黑暗中唯有那抹绿意与电子屏泛着冷光，超人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住了他。
……
韦恩庄园。
杰森从自己的“遗物”中找到了十几岁那会儿写的。他翻了翻，那些幼稚的遣词造句让哥谭新出炉的红头罩本人毛骨悚然，而门口一个表情稍嫌不自在的布鲁斯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我们应该谈谈。”布鲁斯说。
杰森：“……”
——谈什么，谈红帽子吗？你找红帽子跟我杰森·托德什么关系？！
“没什么可谈的。”
杰森尽可能冷淡地说，跳了窗，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