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时刚过,凤若兮就来了。 一进门就兴匆匆地拉着她的手说:“姐姐,爹已经出府了,我已经安排人去引开后门侍卫。” 她鬼鬼祟祟地扫视了一圈暖阁,发现青梧不在,难掩眼底喜悦,拉着云歌辞就往外走:“正好青梧那个多事的丫头不在,我们赶紧走。” 云歌辞嫣然笑着点头,眼底藏了凤若兮看不到的锋芒。 青梧当然不在,她早就安排青梧去做别的事情了。 她们出府意外的顺利,一路上都看不到人影,云歌辞知道,这是杨氏母女早就安排好了的。 迫不及待把她送出府去送死! 出了后门,凤若兮拉着她拐入了一条巷子,那里早就停了一辆马车,凤若兮的贴身婢女嫣儿正站在马车旁边急切地朝着巷子这头观看。 看见她们过来,赶忙搬下脚垫让她们上了马车。 然后吩咐车夫:“走。” 马车很快便远离将军府,凤若兮掀开帘子看了看后面,发现没人发现,喜滋滋地和云歌辞说:“姐姐,没人发现我们出府了。” “多亏妹妹安排妥当。” 云歌辞情真意外地夸她,凤若兮眼底精光一闪而过,软笑道:“能圆了姐姐的愿望,妹妹做什么都开心。” 是啊,杀了我你就能进宫,怎么会不开心? 马车在山路上行走很慢,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打了如是寺。 凤若兮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很快若无其事地说:“姐姐,天儿冷,你去殿内候着,妹妹和嫣儿去找红莲僧者,找到了就领你去。” 想趁机溜之大吉,把她一个人留在山上,等到寺门紧闭后她不得不离开,到时候让人取她性命? 说真的,杨氏这一点小伎俩她真的没放在心上。 她既然愿意用自己的女儿当诱饵来害她,她只能笑纳了。 “好。”她乖顺地点头:“妹妹快去,姐姐就在大殿里候着。” 凤若兮奸计得逞,马上带着婢女到寺院里转悠,打算转一圈甩开凤红酥偷偷离开,让她自己死在外面。 到时候,什么事儿都和她扯不上关系。 云歌辞眯着眼睛看着凤若兮倩影消失在寺院之中,冷风吹入眼底,一片清寒。 她刚走入寺中大殿,便见殿上跪着一位身穿水绿色罗裙的姑娘,姑娘生得眉目清丽,身上有股书卷气,文静秀丽。 正闭着眼睛虔诚跪拜。 忽然,从殿外冲进来一个身穿黄色小袄的小婢女,着急不已地说:“小姐,圣旨已经到府上传了两次旨了,老爷找不到你急疯了,你再不回去,就是抗旨大罪。” 闭目跪拜的女子不喜喧哗,皱了皱眉训斥:“佛门重地,不得无礼。” 兰心撅了噘嘴,小声嘀咕:“小姐,你这心思奴婢怎么会不明白,你这哪里是拜佛,分明就是在等人。” 云歌辞站在门边看戏,心中大抵猜出了这个姑娘是什么人。 应该便是那个对佛冷生了痴念的公孙念了。 公孙念被戳中心思,睁开眼睛瞪住兰心,有点幽怨,不说话。 这眼神看得兰心有点于心不忍,在她的身边跪下来,轻声劝:“奴婢问过寺里的师傅了,佛冷只是在如是寺暂时清修,他已经走了,你就别等了。” “再说了,佛冷是僧人,你再怎么想,也是没结果的,还有,你快进宫了。” 公孙念脸色苍白地摇头:“我不想进宫。” 都说那皇宫金阙辉煌,可她不想成为妃子,和一大群女人争宠。 更何况,她已经有心上人。 那一人,世间再无人可比,纵是高高在上的帝皇。 “小姐,奴婢知道你不想进宫,可是,圣旨难抗啊,你再不回去,公孙家就要遭殃了。”兰心把公孙念扶了起来,又是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番。 十月暖光静静地打在金光殿内,公孙念脸色白得吓人,她抓着兰心的手,喃喃地问她:“你说,他真的走了还是不愿见我?” 兰心心酸:“小姐,他走了。” 公孙念看着殿中央慈眉善目的菩萨好久,久到眼睛泛酸了,她才侧过头:“终是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一走,就是一辈子了。” 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她。 也是,于他而言,她不过是他怏怏信众里的一个,一面之缘罢了,她却念了小一年。 两个人从大殿走出,和站在门外的云歌辞打了一个照面。 公孙念一怔。 眼前的女子绛红色的华纱衣裙,艳丽无双,发上两边玉架,软软的红色罗纱制成的面纱罩住了她大半的脸。 她往那一站,细腰纤盈一握,秋风拂柳十月月暖阳都不及她风华气度。 这风华,硬是让她想起了那个红衣僧者,不是妖娆,是风骨。 公孙念忍不住问:“姑娘是何人?” 云歌辞今天这身打扮,是特意为佛冷。 她相信,就算今日找不到佛冷,若寺里和尚把她的样子说给佛冷,他必定会想起她来。 他自会心存疑惑,然后来见她。 “我不过一个信徒罢了,公孙小姐不必知道。” 她谦和轻笑,转身要走。 不寻思却瞥见了从弯曲迂回的山路上来了一个人。 浅青色袍衫的小沙弥约莫四五岁的模样,小小的人儿光溜溜的头,两条手臂张开来分别挂着两个盛满水的木桶。 小沙弥长得很是清秀,小脸白皙,此刻微微涨红,秋日天气薄冷,他额头上却出了汗珠。 樱红的唇中发出低低的哧啦哧啦的声音,累极了的样子着实可爱。 眼看着上了山门前的陡坡就到了,小沙弥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没有踩实,身子就往后倒去。 他急得奶声奶气地大喊了一声:“师傅,我撑不住了……” 公孙念僵住,紧紧扯住兰心的手臂说:“这不是他身边的小沙坨吗?你骗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