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在二楼,能看到窗外的树,逆着光,她人显得小小的。
真是神奇,那是他小时候坐的桌子,现在换她坐着,放佛时光回倒了从前,看到曾经的自己。
陆嘉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窗外吹进风,把许梨的发丝吹乱了几缕。
许梨太专注,突然视线一暗让她吓了一跳。
“啊!你干什么!”
陆嘉行的手还停在她耳边,手指上缠着她的发丝。
他就是想把它们重新挽在她的耳后。
在许梨瞪大的瞳孔中,陆嘉行一本正经的手指向桌子,反问:“你干什么呢?”
许梨拿起本子,“作诗呀,对了,您来给我看看,我这两句是不是写的有问题。”
他用剩的本子,她不知道从哪找了出来,隽秀的字体很像她本人。那是一首五言绝句——
“夏雨繁华溅,青山雾霭生。遥闻仙子生,睨看生灵更。”
许梨念完,又嘀咕着:“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诶,不对,我这里是不是三个平声了,不应该这样的。”
她拿着笔绞尽脑汁想事情的样子认真又可爱,陆嘉行对诗歌一窍不通,但他忽然就觉得懂了,好像看见了她写得画面。
夏雨中,雾气迷迷蒙蒙的,她就在他面前,那是他二十八年都不愿去注视的美好。
但就在这么个绵绵的雨天,生生往他五脏六肺里钻。
“算了,我回去翻翻书再完善吧,总觉得押得韵脚也不对劲!”许梨摸了摸药碗,端起来给他,“您该吃药了呢。”
陆嘉行鬼使神差的把那碗他准备倒掉的药端起来,仰头喝得像55度的二锅头。
但它毕竟还是药。
陆嘉行喝完,皱着眉伸出手,许梨疑惑的看着他,“嗯?”
“夏婶给你的糖,给我。”
老太太配的中药甚苦,每次喝都要配了糖吃,否则苦味很难下去。陆嘉行敢生嚼药片,就是喝中药练出来的。
许梨傻眼了,她指着自己的嘴,刚才她还以为是夏婶给她的。
她怕陆嘉行不信,伸了一截舌头出来,红润润的舌尖上正躺着一颗化了一半的糖。
就那个样子,跟对他挑衅似的。
陆嘉行看了她两秒,上前直接把她压在了书桌上。
高中的时候,假期他回来长住过一段时间,书桌的左上角还有他不爽时拿水笔戳的点。
实木桌子,材质极好,多少年了还是这张,他的东西,老太太都不许别人动。
那些年少的时光里没有她,但在这一刻,她躺在上面,好像与那时的光阴堪堪重合了。
陆嘉行大掌梏着她的腰不许她动,许梨扭着身子,含含糊糊的说:“陆先生,您要干嘛呀?”
他笑了一下,答:“我来拿走本属于我的糖。”
许梨想跟他讲道理,嘎嘣嘎嘣直接给糖嚼碎了咽下去,“陆先生,您刚不是说我不......你就不......”
有些词她羞涩,说不出口。
陆嘉行也从来都不是善茬,他说:“现在,作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