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命案震惊朝野。
皇帝司马聃与桓温联姻在即,却出了这等事。这几乎等同于直白的在打皇家的脸。
对皇家是打脸。对褚太后却是剜心。
褚太后年轻守寡,仅有一子就是皇帝司马聃。虽然因为忙于政务她少有时间与皇帝相处,可那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怎能不疼?
褚太后强撑着心力,亲自审问了周成。得知了当日皇帝见过王氏九郎,褚太后心中就明白了。
痴儿啊,为了一个新安,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
褚太后恨王氏,王氏为了自己利益,不惜杀害皇帝;可她更恨新安……
这么些年,司马聃对新安的心思,褚太后看得清楚,司马聃的痛苦挣扎,她都清楚。可她认为司马聃还是太年轻了,等他长大了会明白的,世间好女子千千万,他是皇帝,任他挑选。
可他就在还没认清这件事时,就走了……
褚太后恨,恨皇帝因为新安不顾一切,可皇帝死了,她只能恨新安。双倍十倍百倍的恨新安……这个女人从不曾爱过她儿一天,却让她儿为她丧了命啊……
听了皇帝托周成带给新安的话,褚太后又问,“皇帝可有带话给我?”
周成说并无。
褚太后面色一冷,周成忙说,“当时陛下几乎已经口不能言,只来得及交待两句就……”
只来得及交待两句,可没有一句是交待给她这个当母亲的。褚太后心里面抽抽的疼。
“说是皇帝有东西要你转交长公主?”
“是,是。”周成忙从袖袋里拿出皇帝给子的荷包。
褚太后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荷包,只打开看了一眼,就将荷包狠狠一掼,丢在桌子上。
“去,着人传新安长公主进宫。”褚太后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周成在一旁直觉两股战战,简直快不能站立。他能觉出褚太后此时是愤怒的,皇帝是太后亲子,且是唯一的。如今皇帝殁,却连一句话都没留给太后……
周成挣扎半晌,终是鼓起勇气,小声开口说:“禀太后……小民还记起一事,陛下临去前,似乎说着一句母亲安康什么……只是当时陛下气力不济,小民没能听的分明……”
太后霍然将头转向周成,盯住他问,“可是真的?”
“确是如此,确是……”周成抹了抹额角冷汗,“只因小民没能听清,故而先前忘了回禀……”
褚太后面色终于缓了一缓。摆摆手让周成退下。
周成直到出了皇宫,一颗心才总算落地。
他撒了谎,弥天大谎,假传圣谕。
可他不撒谎,恐怕今天就出不了这皇宫了。如今皇帝已殁,总之是死无对证。
且况,太后那模样,也着实让人觉得凄凉了些……
回头瞧了瞧庄严尊贵的宫殿,只余嗟吁……
就在周成离开皇宫不久,一架装饰奢华的车架进了宫门。
马车内,正是被褚太后召见的新安长公主司马道福。
新安面色颓败,身着一套居家服饰,斜斜依靠在车厢里,丝毫不见往日跋扈模样。
天子殁,举国同哀。
可真正为司马聃伤心的人,恐怕除了褚太后,就是新安了。
忆往昔,新安突然发觉,从幼时第一次见到司马聃起。自己这十几年就生活在司马聃的保护和爱护之下。不管她闯下多大的祸,她从不用怕,因为她知道她背后有司马聃。
而如今,她依仗的人,突然没了。新安得到这个消息至今,一直没有缓过来。似乎总觉得这件事如一场梦一般,醒了就过去了。
太后见到新安时,她仍是一幅梦游般模样。褚太后勃然大怒,“新安你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本宫召你,你就如此衣着不整的入宫,见了本宫也不行礼!你以为今日还同往昔,有聃儿护着你吗?”
新安被太后一斥,仿佛乍然惊醒,开口就急着问:“太后,阿聃呢?阿聃可还好吗?”
褚太后额角青筋**,咬牙道:“你还有脸问起?”
说着将一物扔到新安脸上。
新安不去理会,执着问:“太后,阿聃呢?你告诉我阿聃去哪里了?”
褚太后冷笑一声,指了指地上的精致荷包说:“打开看看吧,这是聃儿留给你的东西。他这一去,你恐怕此生也再得不到这等好东西了……”
新安只听得“他这一去”四个字在耳中炸开,就一个趔趄跪倒于地。
褚太后见新安半晌没有动静,就亲自移步来到她面前。蹲下将荷包拣起,从中拿出里面的东西――流光四溢,是一对有七色光华的罕见琉璃珠制成的耳环。
“聃儿当真是为了你什么得不顾。金口玉言赏赐下去的东西他也能要回来……”褚太后一张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新安盯着褚太后手中的一副耳环,想起那一日,司马聃沉着脸对她说:“姑姑,你莫要胡闹了。”
是有点胡闹啊,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