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环顾了店内一圈,又细看了几幅悬挂于壁上的字画。云低轻轻扯了扯柔连的衣袖,低声道:“这静竹轩奢华已极,但是依我看字画却并不算顶好,是否有些名过其实了。”
柔连拿衣袖掩了嘴,轻声解释道:“静竹轩字画江左第一,此盛誉并非自诩,乃是江左无数文人雅士共举之。其实力绝非泛泛,女郎你所见这些字画,只是静竹轩最粗陋的藏品而已。”
云低悚然,这轩内的字画虽不说是极品,也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上品佳作。若说此等水准还只是粗陋,那这静竹轩倒真可谓江左第一了……“可我看这店面不算太大,并不见有其他字画啊?”
柔连闷在袖子里的声音带了点促狭的笑意,“女郎确是与凡尘俗世隔离的太久。竟然真的对这静竹轩一无所知。”
云低一怔,才意会过来,这柔连竟是在揶揄她。微微有些懊恼地说:“柔连莫不是在嘲讽我的无知么……”
柔连连忙摆摆手道:“女郎鲜少出入市井,对此不知情也不算什么。”说着正了正脸色,认真解说道:“我们现下在的这里,只是静竹轩的门厅。女郎你看,右侧有一珠帘,从那里可进入静竹轩的内堂,那里才是真正的藏品荟萃之处。所谓抛砖引玉,正是如此。稍有些名望的,只准在这门厅看看也就是了。只有真正声名显赫之人,才有资格进入静竹轩内堂赏看……且静竹轩只每月逢十五这天才开门营业。所以,每逢十五城内便会比往常热闹许多,有人是为了来这里看字画,也有平民百姓却是为了来这里看达官贵人的。”
云低惊讶的朝右侧望去,那里确实有一个不大的门洞开在角落里,门上挂了一副翡翠珠帘,色泽幽暗,先前竟然不曾注意到。此时凝神看去,似乎还能看到那珠帘里影影绰绰的人影来回走动。
“竟有这等商家,挑客人做生意……”云低实在震惊,不自觉将疑问说了出来。
不想她惊疑之下没留意说话的音量,话一出口,她才觉出,周遭好几道目光射向了自己。云低连忙将头埋低了些,拽了拽旁边的柔连,轻声道:“柔连,我们走吧。”
“女郎不想进内堂看看么?”
云低悄悄的朝四周看了一下,见还有少许人注视着自己,忙又将头垂下去,说:“今日便不看了。”
若要进得内堂,少不得还要亮出刺史府的身份,云低总觉有些不妥。
柔连见云低坚持要走,也只好随在她身后朝店门外行去。
两人不过刚刚走出两三步,就听身后有人喊道:“女郎且住。”
云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位三四十岁的衣着华贵的男子正朝自己的方向阔步走来。云低不解的看向柔连,示意她看看是否认识这人。
柔连瞧了一眼,摇了摇头。
此时那名男子已经行至两人身前,他也未曾开口,只是仔细的将云低端详了一番,口中喃喃道:“倒有八九分相似……”
云低被男子看的十分尴尬,只好开口问道:“不知阁下喊我何事?”
那老者这才停下了打量的目光,对云低道:“不才乃静竹轩豫州分号的掌柜,敝姓周。我观女郎来了这半日,为何不入内堂一观,便要就此离去?”
云低略施一礼道:“小女子只是一低等士族,不敢冒犯堂内诸多贵人。”
那周姓掌柜一听她拒绝却十分着急,忙说:“女郎有刺史府桓大人的令牌,自然是大贵人。”
云低微微嗔怪的看了柔连一眼,心道这掌柜真是厉害,店内这许多客人,他居然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自己是拿了刺史府的牌子入得门来。口中却依旧推辞道:“承蒙掌柜不弃,小女子也只是刺史府的一名小婢。今日出府是替刺史大人办事的,若改日得暇再来贵店一观吧。”
周掌柜听此一言,表情颇有些失望,又不好再横加阻拦,只好一拱手道:“那女郎改日若有闲暇,可随时来静竹轩找我,这店里虽然不营业,我却每天都在的。”
云低心中疑惑这周掌柜为何对自己这样热情,终不想再细究,免得横生枝节。只是微施了一礼,面带微笑应了他的邀请,便要携柔连离开。
那周掌柜也自转身朝内堂行去,边走边嘀咕了一句:“哎……这画作究竟是不是出自王九郎之手呢,真真让人费解……”
王九郎。
云低脚下一顿,偏了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听到的话,又有些不敢确定。于是转过头去问柔连:“你可曾听到周掌柜言及王九郎?”
柔连一头雾水的看向云低,茫然道:“什么王九郎……”
云低又扭头朝周掌柜渐渐消失在珠帘后的身影看去,神情几番挣扎,终提步追了上去。
身后柔连一叠声叫道:“女郎,女郎不是要回府了么……”
云低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我稍后便回。”言毕,径自走到侧门前,利落的将翡翠珠帘一挑。
噼啪作响的珠帘,引得周掌柜回身看来,云低忙上前几步,问道:“敢问掌柜方才可是提起了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