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邵昔年曾任冀州刺史,昔日的官威和排场比之现在的鲍信,只怕还要强横几分。
伸手不打笑脸人,鲍信再是能装蛋,此刻也是连连推却避让。
陶商斜眼看着惺惺作态的李邵,心下好笑。
己方等人刚到河内的时候,这些人装腔作势,神气的不可一世……如今各自的家业遭难了,就低眉顺目的惺惺作态,纯纯的势利小人……
这样的人,在陶商心中不是大奸就是大恶,坚决不值得同情。
鲍信举起酒盏:“李公今日寿辰,如此说话着实是令鲍某汗颜,愧不敢当!鲍某当回敬一盏,祝李公身泰体康。”
李邵微笑道:“鲍将军这么说,莫非还在为前几日你我之间的小误会难以介怀?”
鲍信闻言哈哈大笑,道:“鲍某岂是那等鼠肚鸡肠之徒。”
说罢二话不说,将手中水酒一饮而尽,面色坦然毫不迟疑,陶商在一旁看的不由一赞。
鲍信,倒是条真性情的好汉子。
平正站起身来,冲着鲍信一施礼,借坡下驴道:“鲍将军,实不相瞒,今日邀请诸公来此,除了是请诸位大人为李公贺寿增辉外,还有些事想请鲍将军和王府君首肯。”
那边厢,王匡闻言亦是一惊,忙道:“平公何必如此,有话直说无妨。”
平正长叹口气,幽幽道:“唉,老夫老了,胆子小了,变的怕事了,远没有了昔日的满腔热枕……鲍将军和陶公子不辞劳苦来我河内,欲除白波贼寇还三河之地一方清平,本是为国为民的壮举,可恨老夫等人执河内士子牛耳,反倒是因胆怯而避战,谏言阻挠……前几日那白波军领兵劫掠百姓,将怀县周边四野之地化为一片焦土,害了多少无辜稚子……此皆乃老夫等人之过也。”
说着说着,竟然还流出了两滴眼泪。
陶商都看傻逼了。
不得不说,平正这老头演戏很有天赋,声泪俱下说哭就哭,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是戏精啊!
在场中人,大多数人都被他声泪俱下的表演所感动,颇为感叹。
平氏哽咽着继续道:“今日老夫与河内诸族长在此,厚颜请命,托王府君相助鲍将军和陶公子出兵白波谷讨伐逆贼,为咱们怀县周遭罹难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王匡摸着下巴上的须子,欣慰言道:“诸位言下之意,是愿意相助官军讨贼了?”
平正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豪言道:“老夫等人商议,主要王府君出兵,讨贼期间,我等诸族愿意合力供养三方军马,并在冬至之前赠以士卒们棉衣等驱寒之物。”
王匡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和鲍信互相对视了一下,二人皆是会心一笑。
有了这些河内望族的支持,出兵讨伐白波军的后顾之忧,便没有了。
王匡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起身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却听陶商突然开口了。
“平公,在下觉得,您适才提出的那些条件,好像有点不太靠谱吧?”
一句话说出来,王匡、鲍信、王允、皇甫嵩、貂蝉、包括众河内望族的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平正的老脸上还挂着适才伤感的泪痕,此刻突然听到陶商说话……右眼的眼皮子不知为何,轻轻跳了跳。
“陶公子所言何意?老夫不甚明了……老夫等人资助官军破贼,何时有了条件一说?”
陶商撑着腿,慢悠悠的站起了身,缓缓的走到了厅堂正中,用目光挨个扫视着在场诸人,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是么?平公你这话陶某觉得不对。”
平氏的两只老眼紧紧的瞪视着陶商。
“老夫哪句话说的不对,还望陶公子指正。”
陶商欠了欠身,道:“指正不敢,就是一点个人的浅薄之见,在陶某看来,‘资助‘这个词过了……‘一般有人主动去做某一事或制定某一举措,而旁人提供帮助,这叫‘资助‘……就好比前几日,我们打算去消灭白波军,那个时候平公若是出粮出辎重,可以叫资助。”
平正一摊手,道:“这不是老夫等正在做的吗?”
“不不不。”陶商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道:“我说的前提是我们‘主动‘去剿灭白波军,平公之所为叫资助……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打算去征讨白波军了,我和鲍将军商量,过了李公的寿诞,我们两军便各自回属地去了……这个时候,平公你们几位族长站住来,请我们去剿贼,那就不是资助了,而是雇佣……这个词我不知道您理不理解的上去?”
看着以平正为首的几大望族的领头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陶商的笑容变的更加深刻了。
“对,就是这个表情!现在的情况,是您出钱雇我们去替你们打白波军,既然是出钱雇,我个人认为,平公你适才出的筹码,完全没有达到我们可以出兵替你们打白波军的标准……所以,我需要各位重新掂量报价……我这种解释方法,不知公等,了不了然呢?”
陶商的意思,河内一众望族的首领岂会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