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东方红日冉冉升起,夜尽天明。 鬼壶山下,数千名中年男女从子时便在这里等候,伴随着山顶传来七声钟鸣,一切从此开始,一切又从此结束。 此刻,山顶有火光肆虐,浓浓烟雾冲上天际,就连山下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可想山上烧了有多大的火。 不知过了许久,一个个黑衣蒙面人便是从山顶栈道疾步而下,一个个手里抱着两个黑色坛子,共八百八十二人,一千七百六十三个黑色坛子。 骨灰坛,一千七百六十三人一起焚烧,然后装满这一千七百六十三个黑色坛子,上面贴写着一个个名字。 阴阳塔第七层,一位白发老者杵着一根桃木杖佝偻着身躯望向山下,在他的身后,黑白两道随从身影静默站立。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白发老者沙哑地念叨,声调很低,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新生学习修武八百六十四人,死亡三百四十四人;新生学习士农工商一千一百三十六人,死亡九百二十人。” “老生学习修武三百人,死亡九十九人;老生学习士农工商七百人,死亡四百人。” 绿眼白衣随从正向白发老者介绍昨晚的死亡情况,他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瞳孔里略显不忍之色。 “受到护卫的贵富两组人当中有没有人死亡?”白发老者问道。 “有,男陈乙强、郝甲男。”绿眼白衣随从回复。 “阳生,你去召集那些导师过来第六层议事吧,我还有些话要跟他们讲明白。”白发老者吩咐道。 绿眼白衣随从飘然远去,身法极快。 “阴灭,你说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白发老者转头看向灰眼黑衣随从。 灰眼黑衣随从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对于这个问题感到惊奇。 同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干了有五回了,这是第六次,要说残忍那种感觉早就没有了。 他迎向白发老者的眼神,老实而又坚定地说道。“院长,我早已经麻木了,无喜无悲,更何况再过二十年,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被葬下,这些人早死晚死于天罪大陆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牺牲,哪里来得新生呢?今天他们的死,只是为了更多人得到血的教训与锻炼,今后将变得更加强大,将来面临危机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强者配活着。” “可是,哪怕他们最后都将死去,我们这样代替天道决定他们的生死是不是错了呢?”白发老者叹息地说道。 他此刻有些情绪低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灰眼黑衣随从张开了嘴巴,对于白发老者的状态感到迷糊,当初正是眼前这一位悲悯的老人将他们两个从鬼壶山下捡上来,教导他们成人,并且进行杀人削减的工作,如今他自己这是怎么了? 白发老者无力尴尬地一笑,对于自身的状态也是相当清楚,近些时间,他总是出现一种悲天悯人的伤感情绪。 “院长,您没事吧。”灰眼黑衣随从关心道。 “也许是我之前的杀戮太多,大限快要到了吧,所以上天在提醒我,不要再起杀念。”白发老者感叹一句,望向山下。 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傻傻抱着手中的坛子,有人早已晕厥过去。 痛苦百态,千人千面,白发人送黑发人。 “院长,您?” “您可不要胡思乱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培养强者,让强大的血脉延续下去。” 灰眼黑衣随从殷切地说着,很是关心白发老者,这一位亦师亦父的男人。 白发老者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还是把手里的活继续干完吧。” 两人一起走下楼去,第六层学院议事处,三十六位年富力强导师正在等候。 …… 男生宿舍,风甲伦水丁生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发现云乙逸还是躺在床上,不过他们的宿舍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放好了一个火盆,里面正烧着黄纸符。 一见到他们两个回来,云乙逸便让他们从火盆上跨进房里。 无奈,两个人只得从火盆跨过,不想反抗什么,生怕与云乙逸争吵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他素来就是很奇特的一个人,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用他的话来讲是为了辟邪。 倘若不按照他的话来做,恐怕这一天都无法安宁了,他们可是经历过不少次他碎碎念,烦都烦死了。 尤其是,他们昨晚一夜精神高度紧张,此刻只想好好洗个澡,换件新衣服,休息一会。 “砰” 火盆被踢个飞远,火庚云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依旧还是这么急躁的性子。 躺在床上的云乙逸一惊,瞪大了眼睛,而风甲伦水丁生则是大呼不好,这下子宿舍可是要鸡犬不宁了。 云乙逸是鸡,火庚云是犬。 不过,当三人转瞬看到火庚云的脸色之后,却是一致沉默不语。 只见他的眼睛血红,浑身沾满血迹,失魂落魄,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同时精神状态略显废弛,一回来便在自己的衣物里翻来覆去,找出了几张印有‘祝行商会’的纸票,又从各个口袋里掏出几十枚金币。 “你们有钱吗?”火庚云一边找钱,一边问道。 风甲伦拿出一张五千金币的纸票递给了他,水丁生拿出两张五千金币的纸票递给了他。 云乙逸从床上爬了下来,递给火庚云一张五百金币的纸票,他没有什么闲钱,大多数钱都用来买一些奇门遁甲的书籍与玩物了。 借到钱,火庚云又匆匆而去,就说了一句话。 “庚云他这是怎么了?”水丁生有些发蒙,从未见过火庚云这个样子,心不在焉,如同行尸走肉。 风甲伦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