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大门敞开,门内院中,有几个下人在干活,百里轩毫不经意,径直走了进去。他刚走进院中,便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下人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好没道理!你一个生人,怎可如此冒失,直接就闯进来?”说罢,二人近前,要将百里轩推出门去。 百里轩自然不与对方计较,在二人驱赶下退出门外,笑着开口:“在下百里轩,先父百里乐善,这里是我的家,我如何不能进去?” 这两个下人,不认识百里轩,但他们知晓百里乐善的大名,那是上一任百里家族族长,曾经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也是这个大宅的上一任主人。二人听罢,面面相觑,好一会,其中一人才道:“百里大善人已仙逝多年,你小小年纪,怎可信口雌黄,冒充大善人的公子?快走快走!” 院中一角,有位老人坐在短凳上,正责怪身前下人干活粗糙。当老人看到百里轩进门,象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对方两眼滴溜溜的看着,双手渐渐颤抖起来。 百里轩当然也发现了这位老人,依稀有些眼熟,待仔细一看,就认了出来,对方正是他家的长工大牛叔,大名叫作百里大牛。于是,他推开那两个阻拦的下人,又走进门去,径直来到老人跟前:“大牛叔,还认识我吗?我是小轩呀。” 老人闻言一哆嗦,牙齿尽落的瘪嘴,抖动了好久,才沙哑的说道:“是……是……是轩少爷?” “是啊,是啊。”百里轩见大牛叔认出了自己,笑着问道,“几十年前,大牛叔带我去莲花镇游玩,后来我如何就到了川州?那里离家很远的。” 老人听了,又是一哆嗦,抖抖索索的回道:“轩少爷别问我,我……我也不知道。二老爷两天前得了急症,你……你快去看看吧。唉!怪事,真是……怪……怪事。” 百里轩见大牛叔用怪异目光,看着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还想再问。此时,从正屋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绣织绸衣,容颜净洁,中等身材。对方听了下人禀报,来到百里轩跟前,问道:“阁下是谁?为何闯入我家?” 百里轩见问,确定来人是自己的一位堂弟。只是他离家前,两位堂弟太小,他对对方印象早已模糊。眼前这位中年人,他当然也认不出来是哪一位堂弟?于是回道:“我是百里轩,你是百里兴堂弟,还是百里旺堂弟?” 那青年听后,一脸孤疑:“我不知道百里轩是谁?你如何知晓我与兄长的名字?” “哦。你是百里旺堂弟。”百里轩接着说道,“二叔在家吗?就是你父亲,你不认识我,他老人家,知道我的。” 这位称作百里旺的中年人,闻言现出忧伤之色,仍惊疑的打量着百里轩,说道:“爹爹两天前得了急症,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兄长是否得到消息?到现在还未回来。爹爹病情严重,请来的郎中,都束手无策,真叫人担心!” “哦。”百里轩应道,“我在外这些年,倒学了一点医术,快带我去看看。” 百里轩被百里旺引着,七弯八拐,来到一间内室之中,室内有几个伺候的下人。二婶姚氏侍在床边,她见到百里轩到来,面露惊容,继而面色一沉,双眼一垂,便不声不响。 百里轩并不理会姚氏,只顾看向床上躺着的二叔——百里乐已。见二叔比印象中老得太多,两眼紧闭,容颜憔悴,呼吸急促,双颧潮红,他连忙上前,为其扶腕诊脉。对方脉象细滑,应为寒痰所积致心痹神昏,甚是危急,百里轩立马取出银针,为其刺穴补泄祛痰、行气活血。 半个时辰之后,只见昏迷中的百里乐已,突然侧头“咳咳”几声,咯出几口浓痰黑血,继而两眼缓慢睁开,醒转过来。 百里乐已无神的双眼,直视面前百里轩,好久之后,他竟然认了出来,挣扎着说道:“轩儿。你是……轩儿。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二叔对不起你,对不起逝去的乐善兄长。这些年来,二叔一直生不如死,每每合眼,便梦见兄长怨怪于我,让我终日惶惶。”说罢,他又挣扎着抬起上半身,对着床前的百里旺说道,“快……快,旺儿,快……快见过你这位堂兄,他是……他是你百里轩大哥,是你……你大伯唯一的亲骨肉。” 百里轩知道二叔此时需要静养,不宜动弹,忙说道:“二叔且好生休养,不宜劳神。” “你这个老货,一辈子孱弱无能。”二婶姚氏,此时满面怒容,厉声说道,“我们这些年来,辛辛苦苦把持家业,难不成你还想将家业送与他人?” 床上的百里乐已闻言,两眼瞪视夫人姚氏,无力的抬起颤抖的左手,满脸胀得通红,指着夫人姚氏,吃力的说道:“你……你……,都怪你……你这个妇道人家,你……你……呃……”话未说完,他左手便无力的垂下,抬起的上半身,又重重靠回枕上,两眼闭合,就此气绝身亡。 “二叔,二叔。”百里轩心里一惊,知二叔已是油枯灯灭,脉息全无,一时之间也愣在那里,口中喃喃说道:“二叔谢世了,二叔谢世了。”心里却想到戎夷虫符的果报之说…… 一旁的百里旺,闻知父亲已死,跪倒床前,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二婶姚氏象个泼妇一般,对百里轩大声咆哮:“好啊,你这个灾星,克死你爹你娘,现在又回来,克死你二叔,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头?旺儿,告诉你兄长,将这不吉之人赶走,永远别让他回到这个家。这是我们的家。” 百里旺毕竟是成人,此时也知道百里轩真是他堂兄,但他还不明白,母亲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