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前两天,百里轩一早起来,眼皮直跳,遂笑着对周大昆、梅小山二人说道:“昆哥,我眼皮直跳,听说那是财气临身的好兆头,今天镇上外地客商定会不少。呵呵……” “是啊是啊,小轩说得不错。”梅小山抢着说道,“往年这个时候,来镇上赶集的人特别多,外地商贩不少。你眼皮跳得还真灵验。” 周大昆也一脸笑容:“那我们就走吧,小轩今天又要发财了,我俩跟着沾光。呵呵……”说笑间,三人一道朝镇上走去。 这么长时间以来,三人之间同甘共苦,患难情义深厚了许多,相互间的称呼也随便了。只是百里轩平时一向表情庄重,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很少主动与周大昆、梅小山二人打趣、调笑。二人以为那是读书人特质,不以为意。 这天,市集上果然人多,外地客商也有不少。年关将近,乡村居民买办年货,那些商贩们自要抓住商机,狠赚一笔。 百里轩狠狠表演了一番,在市集牌坊旁人来人往的当口,蹲在平铺地上的求助书边,缩着脖子,袖着双手,双眉拧成了八字,眼角还不时滚着热泪,眼巴巴看着身前来往的人群。见有人上前看他的求助书时,他会浑身不时哆嗦,将双手伸到嘴边哈着热气,显得饥寒交迫;有时见到人来,他会自顾低声哭诉“孩儿玩劣无知啊!可怜双亲年老体弱,孩儿不能慰告堂前,膝下承欢,孩儿罪过,大不孝啊!呜……呜……”。 人性本善嘛,平民百姓多是敦厚纯良,来往外地行人见之,多有同情落泪者,便会慷慨解囊。加之已至年关,值祭祀神明之时,人们此时往往愿意行善,祈盼神明鉴之,所以施舍起来比平时要大方。 百里轩收获虽然丰厚,可他这活并不轻松,几个时辰下来,就觉得腰酸腿麻、眼睛干涩。另外,他为了今天表演,故意少穿了几件衣裳,不时打着寒颤、浑身哆嗦,多数时候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寒冷。所以,在晌午过后,他就有些熬不住了,于是将纸书一收,准备吃饭,再回去养精蓄锐,明天再来。此时市集上还有许多行人,他也不愿意为了多讨点钱而冻得生病,得不偿失。 今天运气不错,居然讨到了两吊多钱,已被换成了二两纹银,百里轩一边朝镇南方向走,一边不时抚着前胸,隔衣摸着怀中的银两,心里很是畅快。 出了通川镇,百里轩走上通往山岗的小路上,突然,从小路边的灌木丛后转出两个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两人是成年人,都有二十多岁年纪,头发纷乱,全身肮脏,衣服却不是破烂。百里轩凭着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人的观察,一眼就看出来者不善,并且也猜到这两人来路,他们定是周大昆口中的成年乞丐。他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你们要干啥?” “你小子真不懂规矩。到我们通川镇都快一年了,还不来见见咱爷们。”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轻蔑的说道,“读了几年书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吃咱爷们这行饭?你不打听打听,在通川镇这行里,咱爷们是谁?俗话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既入了我们这行,这份子钱,你早该孝敬咱爷们了,还要爷们亲自来拿?今天咱爷们就教教你懂懂规矩。”说罢,其人快步上前,挥手“啪”的一个大嘴巴,把百里轩打了一个趄趔。 百里轩直觉着眼冒金星,耳中翁翁直响。但他心里很清楚,顺势转身,撒腿就跑。 另一个人早就见机,堵了后路,百里轩才跑出几步,便一头撞到其人身上。此人身材很瘦削,却比百里轩高大得多,他一把将百里轩衣领抓住,劈头盖脸的,又是几个耳光,直打得百里轩满脸泛红,口角都溢出血来方才住手。之后,此人伸手从百里轩怀中,摸出两绽碎银和一些铜钱后,将百里轩推倒在地。 掂了掂手中的银钱,这位瘦削乞丐得意的说道:“嘿嘿,小子还真不赖,这么半天工夫,就讨了二两多银子,真是咱们这行的天才。”继而黑着脸,朝百里轩喝道,“以后隔个十天半月,就来孝敬咱爷们一点,保你安生。咱爷们就住在镇东头。” “记住没有?看在银子的份上,今天且饶了你,以后学乖点,别讨打。”那尖嘴猴腮的乞丐走过百里轩身边,顺带还踢了一脚,遂与抢了百里轩银钱的乞丐一起,乐呵呵的长扬而去。 百里轩坐在路旁,双手捧着发烧疼痛的脸蛋,看着那两个乞丐渐渐走远,心中气苦,但眼睛干涩,就是流不出眼泪,或许是今天眼泪流得多了。 他痛恨这两人可恶,更多还是考虑以后怎么在通川镇待下去。自己不同于别的乞丐,收入比周大昆他们要多得多,如今这两个乞丐偿到甜头,定然隔三差五的就来找他麻烦? 这两人敢盯上自己,自是已经打听清楚自己的底细了,以前是没摸清状况。利益攸关嘛!百里轩也看明白了,要待在通川镇,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没有今天这两个乞丐,保不定哪一天会有其他什么人,也会这样对待自己,人是有善恶的……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周大昆和梅小山回来,发现百里轩木然的坐在路边出神,见他满面红肿,口角带血,二人忙将他扶起。 返回破庙的过程中,百里轩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周大昆愤然说道:“定是王三和丁长顺那两个王八蛋,他俩是本地人,听说一直都好吃懒做,家就住在镇东头,父母死后,他们都成年了也不出去做工谋生,靠变卖家产维生,家里东西卖完了就做了乞丐。他们也经常抢我们的东西,我和小山平时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