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公孙厚乐派来的人,卜至忠夫妻接着急匆匆往卜至忠的老家赶去。
卜至忠的老家是河南郡缑氏县。
到了家,卜至忠一路痛哭失声地飞奔到老父的病榻前,他这才发现,其父卜式这次真的是病得非常重,这一次,再见到父亲,没想到一向都非常要强的父亲居然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刻,看卜式的眼神,显然他还残留着意思神志,他知道长子卜至忠终于赶回来了,可是,这个倔老头的眼睛只看了儿子一眼,便斜着眼费劲地朝着卜至忠身后望去。
“父亲,您是不是见见石头和猴儿?”卜至忠发现了父亲的异状,立刻一边把两个儿子往前面推,一边大声问道。
卜式却微微及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郎君,你先带三个孩子去外面把衣服换了,再进来探视父亲,你们一路上风尘仆仆地,呛着父亲怎么办呢?”就在时候,换了一心素净白衣的金知蝉施施然走了进来,一看到卜式的眼神,她便明白这老头的意思了,说着她便找了个理由,把丈夫、女儿和两个儿子都赶了出去。
卜至忠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太着急,忘了这一茬,便带着儿女急匆匆离开。
等丈夫离开之后,金知蝉一挥手,瞪着眼就把房中其他伺候的人也全都赶了出去。
这个时候,金知蝉才都到卜式的病榻前,“公公,你是不是担心志忠?若是的话,您只需眨一下眼睛即可,不是的话眨两下。”
卜式闻言,眨了一下眼睛。
“您无需担心,蝉儿我说句对您不恭的话,您这个时候病重,反倒是好事。这一次,你的病不管能不能治好,我和志忠都会利用这次机会闭门谢客,静心为您侍疾的。至于长安城里的风风雨雨,还刮不到关外。”金知蝉这次说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极低,道。
卜式这次却是费劲得点了一下头,却又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不知为何,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
金知蝉先开始并没有看到卜式点头摇头想要表示出的意思,她沉思了片刻,试探着问道:“公公,你是不是希望我能出手挡住长安城的风雨呢?”
果然,已经病成了这副样子的卜式依然心怀大汉,或者说,心怀汉武帝和卫太子两个人,他一听金知蝉问得这个问题,立即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地紧盯着金知蝉,像是在说:你若是能做到的话,为什么不做呢?
这下子,金知蝉心中了然,她望着自己的公公,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父老子壮,陛下这些年又多病,何况,卫氏一族权势太盛了。这种情况下,若是放在公公您的身上,你又会怎么处置呢?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卫太子退位。
可是,就算是我勉强把话传到卫太子和卫皇后那里,他们愿意吗?他们能甘心吗?所以,很可惜,公公,我不能这么做,也没有能力这么做。矛盾天生,除非其中有一方势力主动退却。这些年,我已经尽我的权利,想要除掉李广利,可惜,陛下拼着杀了赵破奴一家都要保他。我又能如何呢?
公公,你若是还有什么放不下部属,我可以将他们提前调出长安城。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可你若是还要强求的话,我只能起兵造反,才能化解这场即将爆发的暴风雨了。这难道是您想要看到的吗?”
似乎是刚才连续摇头点头已经费尽了力气,这一次,卜式听完之后,先是眨了两下眼睛,停了一会儿,又眨了一下眼睛。
“蝉儿,外面青天白日的,哪里会下暴风雨呢?”就在这个时候,卜至忠带着两个儿女和卜石头小夫妻,换好了衣服,一起走了进来。
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只听到了金知蝉刚才那番话的最后一句。
“没有啦,我是担心这几天下起了暴风雨,公公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寻思着是不是给公公加床被子呢?”金知蝉拿话搪塞道。
现在毕竟只是征和元年初,还为进入春天,天气是不是就会变化,突然变冷。金知蝉这么说,也并没有错。
“娘,我这就爷爷拿被子去!”卜石头是个老实孩子,一听这话,急忙说道。
金知蝉朝李招弟一使眼色,李招弟急忙拉了丈夫一把,轻声说道:“郎君,婆婆是说天气变化之后的事,再说,这种事情,有下人去做,我们还是留在在这里为爷爷侍疾吧!”
有一个聪明媳妇就是贴心,这一点,金知蝉也总是会在心里感叹,相比较而言,金知蝉的女儿卜兰儿既没有李招弟聪明懂事,又没有这个小媳妇贴心。她所生的这三个孩子,除了小儿子卜猴儿的性格有点像她之外,另外两个子女,年纪越大,反而越像其父卜至忠。
卜兰儿,以前小名叫做顺儿,长大了,金知蝉又嫌小名与姓不合,便改为了兰儿。小的事情真的挺聪明,可长大了却又变成老实孩子了。
这孩子年纪比卜至忠还大,也定了人家。金知蝉给女儿定得这户人家,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对方是张汤次子张安世的长子张延寿,卜兰儿比张延寿还要大上三岁。定亲的时候,张安世已经是郎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