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说完,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张汤。
而张汤坐在座位上,又深思了片刻,猛然站起身,向赵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道谢道:“大兄,多谢你在这个时候点醒小弟。”
要知道,在其他任何时刻,任何人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轻易得罪金知蝉或者李少君,后果不堪想象。真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张汤了,就算是赵煦这个出主意的人也肯定要受到牵连。
一向不与其他官员深交的赵禹能够为他出这个主意,也是看在他们两人的交情上。
“汤弟,你这就见外了。何况,我早就看那个李少君不顺眼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惩治他而已。”赵禹的这番回答,并不是客套,而是事实。
在京城里,看李少君不顺眼的人,其实有很多,可奈何,李少君太得皇帝陛下的宠信,而李少君这个人做事虽然横行了一些,可他毕竟人老成精,非常懂得做事的分寸。
这么多年来,唯一让他走眼或者失手的一次举动,就是在修成君府上的那一次。
“呵呵呵!”主意已定,张汤整个人反而放松了下来,他放声大笑道:“大兄放心,看来,李少君这一次,又要在那位二小姐身上再结结实实地吃上一次大亏了。”
赵禹只是给张汤以灵感,可具体要如何审理宫门外行刺案,主审的官员要具体偏向谁,那就要看主审官张汤自己的决定了。
张汤以往审案的时候,全都以皇帝陛下的心思办事。凡是刘彻关心,该杀的,张汤不惜罗织罪名,也要将对方杀了。可若是刘彻不闻不问的,那么,他就会命令手下,依照汉律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从现在已知的情况而言,这个案子并不难审理,整件案子的脉络也非常清晰。说穿了,就是李少君多事,以为朱都只是修成君府上一个低贱的官家,之所以在宫门外公然指认朱都是此刻,根本就是在挟私报复。却不想,他给自己的惹下了滔天的大祸。
对于刘彻来说,两边都是他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此案冷处理。等时间长了,就不会有人在揪着这个案子不放了。
可张汤从过往金知蝉的行事作风来看,这位二小姐从来都不是一般的人,也从来不是人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凡是得罪过她的人,不论时间的长短,早晚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故此,这次这么大的事件,与上次双方之间的那点小冲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行刺事件,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揪住不放的话,就算是修成君是皇帝陛下的亲姐姐,也很难逃脱干系。
不过,这一次,张汤并不打算在短时间之内,就将此案结案。
在这种时候,这个案子闹得越大,审理的时间越长,对于张汤所要实施的‘东施效颦’计划就越有利。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张汤将这出大戏的舞台搭起来,那么,那些整日散布北征军谣言的人全都可以失业了。
想想看,皇帝陛下的三个亲信,在公堂之上对垒,这是何等的趣事和大事,而且,张汤完全和可以向当初宁成在新丰县审案时做的那样,在明日开审之后,放百姓进入廷尉的大堂旁听。
当初,宁成和窦婴共同在新丰县城共同审理黄有仁一案时,就是这么做的。宁成正是用这种方式,硬生生堵住了窦氏一族的嘴,将新丰县县令,同时也是窦氏的女婿定罪处死的。
地方乡绅敢公然率领家丁攻打皇帝陛下姐姐的家,官身勾结,在地方上倾吞百姓的家产,害得新丰县有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
要知道,新丰县在内史中的地位,除了长安县之外,根本是其他属县无法比拟的。哪里可是汉高祖刘邦仿照老家丰县建造的,为的就是讨太上皇的欢心。
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是太皇太后窦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他的侄孙女婿开脱。只能看着宁成将新丰县县令判了斩立决。
第二天一到早,张汤立即大张旗鼓的亲自率领着廷尉府的一大队衙役,到李少君的府上,‘请’他这个当初在宫门外首告之人来听审。
这件事,张汤经过一整夜的思量,决定,现将此事做成既成事实,接着,在进宫禀告给陛下。张汤就是怕陛下一时心软,不肯那李少君作伐。
至于被告,张汤知道,陛下此事如果不亲自出面的话,除非他有那个胆子敢派人将修成君或者金知蝉拘到廷尉府,不然的话,他根本就见不到朱都的人。
没有主被告,对于张汤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当时,在宫门外,亲历其事的人当中,除了朱都自己之外,有两拨人,第一波自然是李少君和他的那些跟班,而第二波,就是保守宫门的那些禁卫。
而张汤这一次要审理的人,恰恰就是当时在现场的禁卫。
而于此同时,赵禹也开始了行动。
他现在官职是中大夫,此官职后来九卿之一光禄勋的下属之一,也就是后来的光禄大夫,其主要的指责就是掌管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