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还没去休息啊,都这么晚了。”泉男生走到老黑跟前打招呼。
老黑微微一笑,摇摇头:“睡不着啊,如今寄人篱下,承蒙大人荫蔽,食君之禄,忠君之忧。”
“哦?那你说说,我现在有什么忧。”泉男生问道。
“大人若是无忧,也不会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到这院子里来了。”老黑说道:“大人心中定然是清楚现在的形势,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才漫漫长夜,无心入眠吧。”
“公子看的挺透彻,倒不像个商人了。”泉男生说道,从这些天老黑的言行举止来看,一点儿都不像是追逐利益的商人,在他身边帮着出谋划策还有模有样的,这让泉男生心里生出了想要让人好好查查老黑的身份底细的想法。
“不不不,这恰恰是商人的本性。”老黑辩解道:“商人追逐利益,在这方面上的嗅觉可是十分灵敏的,因为知道了接下来的处境对自己不利,所以才难以安静下来。”
“公子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不妨说说,我现在有什么忧。”泉男生说道。
“大人虽说为大莫离支的长子,世子,大莫离支去世之后,大人子承父业,坐上了莫离支的位子,但是却正是因为这样,原本与泉男建大人之间积攒的矛盾一夕之间爆发开来,兄弟反目,府上已经连续遭了好几拨刺客了,这背后是谁,大人自己心中也有数吧。”老黑分析道:“所以大人的忧,只要动动脑子想想,就能够知道了。”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泉男生看着老黑,神色认真:“父亲留给我的东西,除却一个莫离支的位子,和这偌大的府邸,就之后大行城的三万军队,而如今,那三万军队已然全数覆没在唐军手中,如今的我,怕是泥菩萨过江了。”
“大人是想问,在下对于大人眼前的处境有什么办法。”老黑说道。
泉男生点点头。
的确,现在的泉男生,也不能说是光杆司令,在朝中还是有几个人的,在外带兵的将领,多数是泉盖苏文的旧部,但是泉盖苏文是泉盖苏文,泉男生是泉男生,泉盖苏文能够代表了整个高句丽,但是泉男生不能,更何况现在高藏已经开始逐步的收拢权利,恢复高氏王族的威严,在这种环境之下,泉男生这个莫离支的头号,分量就更轻了。
“这府中已经遭了好几拨杀手了,所以依照在下来看,您与泉男建大人之间已经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泉男建大人早就处心积虑的谋划着要得到大莫离支留下来的名号、身份地位、财富,然而您平安的从大行城回来了,手上还没有直接属于自己的兵权,但是大莫离支的东西,却偏偏都是大人您自己给继承了,如同十岁孩童手中拿着金子在大街上招摇一样。”老黑说道:“泉男建大人有雄心壮志,他希望成为第二个大莫离支,而大人您,挡了他的路,而且,且不说个人能力如何,单单是这一份取而代之的魄力,大人您,不如泉男建大人。”
老黑的话说出来,听在泉男生耳中,很不中听,但是却是实话,这个时候的泉男生需要的不是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恰恰就是像老黑这样,能够说实话的人。
“如今整个高句丽政局糜烂,战事又处于不利的情况下,面对大唐如此来势汹汹,朝堂之上,没有可用之人,如何单凭我一己之力去挽救整个高句丽?没错,我不是父亲,他是英雄,小时候我就知道,父亲是个英雄,虽然我是他的儿子,可终究,我没有父亲那般有能耐。”泉男生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白天在宫中,在朝堂上,一大屋子人,叽叽喳喳你言我语,到最后呢?”
说到此处,泉男生一摊手,脸上浮现出无奈之色:“谁都没个办法,永远商讨不出结论,如今的高句丽勋贵啊,早就不是当年那些有血性的,敢为了高句丽付出的勋贵了,或许自打父亲摄政以后,他们就变得越来越喜欢坐享其成了,这样一想的话,归根结底,倒还成了我父亲的过错了。”
“子不言父过。”老黑说道:“不得不承认,令尊是高句丽这个朝代的英雄,他一人强,高句丽就强,可是一旦他离开了,高句丽的后遗症很快就显露了出来,怨也只能怨世事无常罢了。”
泉男生的年纪比老黑还要小一些,老黑看着泉男生,心中生出一股感慨,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在泉盖苏文去世之后,几乎要扛起整个高句丽糜烂的时局,想想怪可怜的。
只是怪就怪,他是高句丽人,是大唐的敌人,而老黑,根正苗红的大唐人,神侯府的锦衣卫。
他是潜伏在泉男生身边儿的卧底,还不至于就因为这一点儿对泉男生的可怜而忘了自己的身份,被拆毁的京观,飘荡在辽东上空的数十万战死的孤魂都在提醒着他,他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侯爷,为了大唐在这场战争之中的胜利,而不是什么狗屁的恻隐之心。
“这些话说出来,心里就轻松多了,现在任武已经前往大唐,等到战事停下,或许情况就好多了。”泉男生说道。
“大人觉得,会停下吗?”老黑笑问道:“大人的想法,太简单了。”
“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