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中军帐里,孙策斜卧榻上,想起傍晚之事,他心烦意乱,死活睡不着,索性披上衣裳,走出大帐。巡夜的士兵见到孙策,皆驻足行礼。 不远处正是周瑜的营帐,荧荧的烛火映出一个清瘦的身影。孙策见此,阔步上前,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烛台照明案,周瑜正在读书,看到孙策,他毫不意外:“你来了。” “这么晚还在读书,小心伤风啊”,孙策捡了个蒲团,坐在周瑜身侧,长声一叹。 周瑜合书笑道:“小时候你半夜找我,皆是因为兴奋睡不着,怎么今天哭丧个脸?” “方才委屈你了,那程德谋跟随我父亲多年,一向居功自傲,但他并非存心……”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我之间,什么时候用得上委屈二字?我之所以追随你,并非因为你我多年交情,而是因为我知道,你我皆有个共同的理想……为了这,受些委屈又有何妨?” 听了周瑜这一席话,孙策愈发感慨:“公瑾,你知我懂我,我心里明白。可我必得顾及你,才对得起我们相交之意。你是舒城出身,若我大举屠城,你的邻里街坊会如何看你?袁术此计并非仅在于想要败坏我的名声,更是为了离间你我,我岂能上当。” “心意我懂,只是莫要过分偏袒,你并非只是我一人的挚友,更是众人敬服的少将军。程将军那边,你需得费心安抚。” “不过话说回来,公瑾,你现下在军中并无官阶,只以军师之名,难免被那些老头子欺负,不如我许你……” 周瑜含笑驳道:“我可不愿意依附袁术帐下,待你孙伯符自立门户时,我周公瑾一定为你肝脑涂地。但现下,还是让我做个无名军师罢。” 门外忽传来士兵通报之声:“禀告少将军,乔将军派人传信,他部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拔。” 孙策朗声回道:“知道了,你去告诉乔将军,我们按照先前约定,半个时辰后,同时出发。” 士兵一应,躬身退了下去。孙策低声对周瑜道:“你可知道,今日莹儿给我的信里,竟也写了让我围城……” 翌日清晨,当舒城的守军登上城楼眺望时,他们惊奇地发现,孙策率部再次杀至城下。然而这一次,他似乎没有攻城的意思,而是派出弓兵步兵各一千,做出防守之势,而后搬来刀车距马,在射程外兴建起了营房。 万余士兵从附近的小山上就地取材,伐木建垒。守城之军很快将消息传给了太守陆康,陆康明白孙策的意图,奈何城中兵力有限,不敢开城门派兵袭扰,更怕孙策趁机率骑兵攻入,只好眼睁睁看着孙策下部三天内就在舒城四周建起一座环绕城池的营寨。随后,乔蕤的一万八千人与孙策的两千人悉数进驻,将舒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后的几日,孙策白天率军到城头挑战,傍晚罢兵回营。起初陆康担心孙策将百姓困在包围圈内,但据探子回报,孙策不仅对百姓出城未有阻拦,还特意吩咐下属不得克扣往来商旅的货物。陆康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应对围城之困。 庐阳城外营地,女眷尽数被安置于此。此地距舒城不过百里,是后方补给前线的必经之所。 大帐中,大乔用草纸仔仔细细将药材包好,分装成捆。小乔在一旁托腮看着,忍不住跃跃欲试:“姐姐,我帮你吧!” 大乔当即回绝:“婉儿可别碰,先前你哪次不把药弄得乱七八糟啊……” 小乔收了手,悻悻道:“我就是不会这些细法活儿,等姐姐嫁给孙伯符,只剩我照顾父亲,父亲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听到这话,大乔放下手中的活计,怅然道:“我可不想这么早嫁人,父亲身体不好,婉儿还没长大,这个家还离不开我呢。” 小乔乌亮的清眸溜溜打转,她小嘴一泯,指着案上的两包吃食,笑问道:“姐姐,这些熏鸭炙肉,也是给父亲准备的吗?” 大乔看小乔一脸贼笑,便知她刻意作弄自己,清目一嗔未回话。小乔笑开了,拊掌道:“孙伯符那傻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不过你们是不是太肉麻了些?隔日传信不说,还送这些东西……” 大乔红着小脸而将药悉数捆好:“我可不跟婉儿打嘴仗,等会子我会随送粮的士兵一道去舒城军营,你要不要一起?” 小乔踟蹰半晌,暗骂自己太笨,那日周瑜一问,她便将所有信息和盘托出,一点余地也没给自己留,现下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