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地处淮水腹地,河水裹挟厚土积沉,沃野三百余里,其间八公山绵亘逶迤,如龙盘虎踞,占尽地利之势。层峦耸翠,上出重霄,峰顶处紫光缭绕。相传数四百年前淮南王刘安在此飞升成仙,修得正果。如此福泽之所,袁术自是志在必得。 可这上佳的地形,同样给了乱世盗贼们一个绝佳的栖身之处:自黄巾起事,皇权危殆,祖郎趁天下大乱,拉旗占山,自命为王,剽掠乡里抢夺商旅,久而久之越做越大,竟有匪众近万人集结在其麾下。 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卧榻之侧,岂能容下祖郎在此兴风作浪?袁术欲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将其歼灭,今日特率精锐甲兵尽数而出,与之对垒于八公山下。 孙策与周瑜吕蒙策马赶到时,两军已然开战。平原上袁术的骑兵拥有绝对优势,可祖朗的贼兵不断将袁术的骑兵引至山地,待骑兵陷入进退两难之际便左右埋伏杀出,以擂石重创之。袁术眼睁睁看着手下精兵良将滚落山崖摔得血肉模糊,气急不已,大声下令:“弓箭手,放箭!” 百名弓箭手齐步上前,挽弓如月,随着一声号令,箭如雨下。谁知贼兵们熟谙此道,利用地形做掩护,纷纷躲到岩石后面,万箭擦身而过,竟毫发无伤。 见强攻讨不到任何便宜,袁术只得下令鸣金收兵,暂退休整。后勤士兵们一拥而上,拖着受伤的战马,架着断腿折臂的伤员撤退,可山匪不讲道义,以弩机滚石继续攻击袁军,一时间新伤添旧伤,血肉横飞,场面万分狼狈。 “属下无能,请主公治罪!”军阵之中,纪灵一身尘土满脸泥浆,跪在袁术面前,半个多余的字也不敢说。 “大风大浪皆闯过,区区毛贼,竟然连你也……”袁术气得闭着眼喘着粗气,几欲昏厥。 “主公!主公保重啊!”众将皆上前拱手劝慰,却无人敢毛遂自荐,出阵讨伐。 袁术咬着牙,目光从众将身上扫过:乔蕤身为第一大将,风寒卧病多日,咳喘个不休,难以将兵。张勋负责刺探敌情,此时不在帐下。其余众人,皆连纪灵不如,贸然出阵不过是送人头,白费力气罢了。想到这里,袁术扶着额,只觉双目曜白,头痛欲裂。 片刻之后,袁术缓过神来,对左右道:“孤没事,扶孤起来。今日若不能破此贼,罔顾我袁家四世三公之名!” 说话间,袁术扶案起身,挣开左右,对眼前数万大军喝道:“今日谁人能破此贼,孤便任命他为九江太守!” 四下寂寥,数万大军无人应声,唯有邈远处子规声声啼鸣。袁术望着眼前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甲兵,却深感无人可用,失落伤怀不已。正当此时,一朗朗少年之声响起:“我来!” 袁术循声望去,但见一头戴凤翎赤羽盔,身着金鳞圆护甲,披着绛红斗篷的俊朗少年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银枪高举过头顶。 此人不是袁术旗下之将,左右之人赶忙上前阻拦,斥道:“大胆!你是何人,如何进我军中!” 守门侍卫见此,赶忙上前跪地解释:“此人持有吴景将军军中令牌,属下才依例放行……” 吴景?袁术只觉脑中弦陡然一紧,尘封的记忆如雷闪电击,猛然浮现,虽模糊不清,却渐渐与眼前少年重合。同样的金甲银盔,同样的不羁笑容,难道这孩子…… 纪灵堂堂大将攻打山贼不成,已觉万分丢脸,此时竟有个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如此嚣张!纪灵万分不痛快,上前一步,打量着孙策及其身后的吕蒙与铁面生,愤愤道:“你有何能耐,竟敢口出狂言!” 孙策根本不理会纪灵,仰头问袁术:“大将军可说话算话?” 袁术回过神来,背手上前几步,一字一顿道:“我袁本初说到做到!只要你能将那毛贼手到擒来,九江太守便是你了!” “主公且慢!”一位头戴军师帽,身着褐衫的谋士走上前来,此人名叫杨弘,乃袁术心腹,“九江太守非寻常官职,此人来历不明,主公即便要用,也该待底细查清再用……否则,万一他与那祖朗同谋,岂非要陷主公于两难之地?还请主公三思!” 杨弘说完,朝袁术恭敬一揖。谁料袁术大笑两声,对杨弘道:“你心思细腻自然是好,可太过谨小慎微,便会进退维谷。如今天下诸侯纷争,朝胜夕败,皆取决于贤才,你看那曹阿瞒做出一副求贤若渴之态,便知无价宝易求,而人才难得。若无几分容人之量,如何能揽尽天下人才?” 说罢,袁术转过身重重拍了拍孙策的肩背:“小子,你都听到了。不论对方是生是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