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隐打开门, 里面黑着,他怕吵醒修翎, 便没有开灯。轻手轻脚打开浴室门, 突然间“滋”地一声微响,继而满室通明。
修翎用手背挡住眼睛, 缓缓适应着光亮,轻声问:“你回来啦?”
“嗯。吵醒你了?”
“本来就没睡着。”修翎坐起来,腰间堆着一卷被子, 右手揉着眼睛:“突然有点不适应。”
顾隐笑:“在家里还不适应?”以前在第三星经常念叨帝国,现在回来,反而不适应了?
“不是那种不适应……”修翎吐了口气,脸上挑起一抹薄红,手指用力揉揉眼角:“诶呀, 不跟你说了,你快去洗澡。”
顾隐抬脚走进浴室, 不多时哗哗的流水声传了出来。
修翎仰脸重重摔到床上,百无聊赖地拿起游戏机打游戏。“身娇体软”已经很长时间没上线了,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他也没回,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开始认识“身娇体软”,修翎还以为对方是个女孩子, 因为对方说话很萌, 喜欢发一些可爱的表情, 言语中有一种羞答答的少女怀春般的气息。
后来混熟了, 才发现他竟是个男子,做着一份十分不错的工作,但日常却穷得揭不开锅。
每天的口头禅就是:“狗要养,房贷要还,哪里敢结婚啊,结婚了有小孩怎么办,奶粉这么贵,补习班这么贵,衣服鞋子都贵,是养还是不养?”
修翎觉得他再这样下去,会得焦虑症。
不过……这么多天不上线,不会真得焦虑症了吧。修翎悚然一惊。
他弹出对话框,私戳“身娇体软”:“发生了什么事?回来戳我一下啊。你不来我都没人一起组队了,不想组野队。”
刚发完,浴室门打开,顾隐从里面走了出来。
修翎往他那边一看,一口气差点噎在嗓子眼,目光里不知是羞涩还是兴奋,手抖着一指:“你,你怎么不穿衣服?流氓!”
嘴上这么说,手下却急忙把室内温度调高了点。
“忘带衣服进去了。”顾隐说:“你害什么臊,又不是没见过。”
修翎扭头不理他。
忽然身侧一道影子压下来,被子被掀开,一具温热的身体钻进被窝。
紧接着他就被捞到一个肉垫子上面,胸膛贴着胸膛,腿缠着腿,两只强健的臂膀紧紧箍住他的腰。
——又是这个姿势。
“现在适应了吗?”顾隐在他脸上轻啄一下:“快睡吧。”
以前在第三星,无数个夜晚,修翎都是趴在顾隐身上睡去,等他睡熟了,顾隐小心翼翼把他从身上抱下来,侧身揽进怀里,这才闭上眼睛。
在别人身上趴着是很难入睡的,可一旦习惯了,就很难戒掉。
修翎睡了一天,本来不太困,沾上顾隐体温的刹那,身体出于惯性,整个放松下来,懒洋洋打了几个哈欠,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身边已经空了,顾隐不知什么时候走的,那一侧的床单离开体温,泛着一丝寂寞的凉意。
修翎呆坐半晌,胡乱洗了把脸,无精打采下楼。
以前顾隐总是等他睡醒才离开,今日却走得这么匆忙,修翎心中略有不安。
楼下修母正在帮荀意整理书包,准备送他去上学。小孩子没玩够,眼皮耷拉着,哭丧着脸,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动身。
“外婆,我不想去上学,你跟老师请个假好不好?就说我生病了——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去医院做手术!”
修母不轻不重拍了下外孙的头,斥道:“哪有这么咒自己的?以后不许乱说。”
“那就说——”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修丞淡淡打断他:“我记得你上个月旷课就谎称自己去医院割阑尾,今天又去割,你身体变异了?两条阑尾么?”
荀意小声嘟囔:“上个月割一半,这个月割剩下的一半。”
修丞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既然爹爹插手,旷课的事再无可能,荀意满脸失望,跟着修父修母上了飞行器。他念的幼儿园是修丞和修翎年幼时上的那所,这所幼儿园没有性别限制,但Omega会被单独分班,做操也有单独的场地,与其他性别的同学接触的较少。
修翎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被一群熊孩子跟踪的事,和修丞一说,修丞蹙眉道:“荀意若是不好好管教,将来恐怕和那几个少年相差无几,迟早捅大篓子。”
修翎与荀意相处不多,只觉得他人机灵,鬼点子多,嘴甜,挺招人喜欢,却不知更深。于是说道:“小意还是很有分寸的,哥,你为什么这样说?”
“荀意是荀盛一手带大的。”修丞眼睫微微垂落,似是笼上一层阴影:“白天荀盛在军部工作,晚上回家就带着他,给他换尿布,喂奶,用精神力安抚他的情绪。荀意婴儿期就被灌输许多荀家人荒谬的理念。后来……”
他顿了顿,缓缓说:“你也知道,荀盛战场负伤,截掉一条腿,此后他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