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进入黑暗空间时, 裴闹春的精神竟是一时有些恍惚,由于情绪的封存, 事实上他并没有那么明确地有清楚的感觉, 可这么一细数竟也已是路程过半,晃神没一会, 他便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打扮挺特别,要他一时移不开眼睛。
站在黑暗空间正中的, 是一个中年男人, 看着年纪算不上太大,不过鬓角已有了不少白发,头发挺长, 狂乱地散乱在脸周,他身上穿着一套残破的白色铠甲, 约莫着是金属类材料制作的, 裴闹春在类似古代的纪录片中看过,这应当是个古代的士兵或是将军,他身形魁梧,不怒自威, 可铠甲破裂处,均能看到下头斑驳的伤痕, 时不时地还渗出血来, 很是可怖, 就连那脸上也平添了类似的痕迹。
裴闹春已经是熟门熟路,他镇定自若地开了口:“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那男人轻轻地扫了眼他,像是小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没有细看,沉思了半晌,苦笑着开了口:“想找你帮忙的事情,可不算少。”他困惑极了,“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慢慢地讲述起了自己颇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可从始至终,他的眉眼都没散去困惑。
……
原身出生在大夏朝的将军世家,他所在的裴家,是整个大夏朝的守护神,保卫着常受外敌侵犯的边疆。
他的爷爷、叔爷爷、伯爷爷;父亲、伯父、叔父……一门上下,无论旁支嫡支,均是歃血沙场,英勇杀敌,有去无回,等到了原身这一辈,嫡支里已经只留下他这个独苗苗,许是因为承受着这样的重担,原身成长得极快,十四岁便奔赴沙场、十六岁为大将军领携全军,打得外敌节节败退,无人能挡,生生以自己和裴家军的血泪,填出了边疆十来年的稳定。
由于裴家的男丁素来“早死”——这并非诅咒,只是古代时边疆厮杀,刀剑无眼,医疗水平也没有想象的高,哪怕受伤,不治身亡的也不在少数,更别说还有当场被杀的了。裴家的男丁,在边疆外敌看来,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行走的灯火,只要他们带队,便悍不赴死,非得将裴家军打服不成,但凡能杀几个裴家男儿,便要干出四马分尸,悬颅示威的事情,裴家男丁不只是死,还死无全尸,有许多只能立个衣冠冢供后人拜祭。
时大夏朝的皇帝,夏仁帝,很注重皇室在民间的名声,他知道,诸多民众,最看不得的,可不是什么皇室更迭,而是将军无后而死,便安排着将皇后的妹妹许配给原身,又赏赐了不少美人,可原身挺有原则,坚持了父辈流传下来不纳妾的传统,将美人尽数送回,在家呆了不到百日,又重新回到沙场。
他的妻子很快被查出有身孕,十月怀胎后便为他生下了女儿裴玉琢,自己因为难产,不幸离世。
虽说原身在外征战,可他没有一刻忘记家中的家人,在知道妻子死后,委托了母亲帮着照顾女儿,虽说远在边疆,可也总记得逢年过节、女儿生辰寄来礼物,并和女儿互通书信。
十四年过去,女儿长大了,可他原本马上定英雄一帆风顺的人生,便从这里开始生了波澜——
向来对边疆事宜坚持不插手态度的夏仁帝忽然连下三道圣旨,将太子、二皇子均送到了边疆,作为大军的双督军,监督平日裴家军的运行,原身和诸多兄弟虽然因此很不自在,可都没有什么叛国的想法,便接纳了前来到此的两位皇子,态度很是恭敬。
然后——
二皇子不知为何,骑马外出打猎,身陷敌阵,被敌军将军生擒,以他为要挟,命令大军移动界碑,划割十城,并上贡美人、好茶、丝绸若干,他甚至压着那二皇子,挂在战车之上,以他为尖头,冲刺大军,要原先无所畏惧的原身率军一退再退。
裴闹春极其犹豫,一方面,他清楚地知道,在皇帝心中,皇子的命,大于边疆这些平民百姓;可另一方面,这些边疆的百姓,是他一手保下照顾的,一旦归了地方,恐怕又是生灵涂炭,毕竟对方早有屠城、劫掠妇女的行迹,面对两难的抉择,他痛苦不堪,屡次造访太子,对方闭门不吭声,只说做不了主,原身只得使了自己的先锋,骑着全军最快的马匹,八百里加急,往京都里去,得到回应后再做决定。
可那消息一直没回,二皇子眼看越来越瘦,敌军举着他,开始攻城——
在古代的守城战里,手段往往不多,射箭、流火、热油、巨石、城墙战……可有了二皇子在前头做标靶,所有稍微可能误伤的手段都不敢再用,原身站在城墙之顶,手握长剑,犹豫着要不要下令,这回,不是二皇子死,便是十城让人,多少将士血肉白白付出……可皇权大于天,他又要何去何从?
敌军将领看他还不下决断,便要着小兵取下了塞在二皇子口中的毛巾,以刀抵着他的脖颈,划开一道血痕,要他们大夏朝的人,看看自己朝中的皇室人员,在此流失性命,他们推着二皇子,要他开口说话,要他求饶、下命令。
“裴将军可在。”遥远地,那满脸苍白的二皇子开了口,几日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