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阳到了那桃林之时,大先生陈清水并不在那里。
刘梦云思索片刻,便是笑道:“我们家先生,只怕是在那远方高山之上。”
柳青阳皱眉道:“为何在那高山之上?”
刘梦云道:“我家先生时常登山,便是好静,也是寻一个大道坦途。”
柳青阳思虑片刻,便是摇了摇头,何谓大道坦途,这话太大,柳青阳不得知晓。
不过这倒并不妨碍柳青阳带着那刘梦云去往那高山之上。
奇石为壁,苍峰入霄穿云,雾起天岚,柳青阳只见一人凝神坐在山巅,那人长袍大袖,纵观无际,广览天下尘分。
柳青阳知晓这人便是那大先生陈清水,便是下了云雾,立在一旁,顺着大先生的目光望去,那一片烟云尽收眼底,却不见飞鸟苍鹰。
大先生道:“至此,前无路,后无道,放眼望去,不见天下俗尘,唯烟波缭绕而已。人欲攀高,原初纵是祈于怀抱天下的疏旷。一旦踏至,见此空冥,却不免茫然了。虽言登高望远,实无一物得见,独立峰顶的虚乏寂寥,多少英雄因此迷失?虽让我至此已久,却不曾忘却登高之愿,但你有如何呢?”
柳青阳顿了一下,道:“只是觉得累。”
大先生一愣,旋即笑道:“好一个累。行事本真,纵使天下纷扰,不如其眼,唯见我心而已。”
柳青阳苦笑道:“大先生言过了。柳青阳当真只是觉得一路行来,劳累非常。倒不是和先生论道。”
大先生摇摇头,道:“这也无妨。只是人老了,便啰嗦了些,同你讲讲。”
大先生陈清水看了一眼刘梦云,当下点点头,道:“想来这位先生,也是见了清水镇中境况,方才前来此处。”
柳青阳皱眉问道:“大先生可有疑义?”
戴先生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而是清水镇中,业债积累千年,总归是有人要还的。只是世人都道我贪生怕死,舍不得一身儒道修行。谁有知道,负业而行,如何苦痛。”
柳青阳本是不理解这大先生,如今听了这番话,倒是颇为认同。天下间负业之人,只怕没人能出柳青阳其右。
大先生眉眼一抬,便是道:“既然来了,不如虽我去个地方,听一堂儒家礼法。”
柳青阳点头道:“也好。”
如是,柳青阳便是随着大先生缓缓下了那入云苍山,一路穿过舒兰城,到了那十里桃林。
大先生缓步上了高台,盘坐其中,点一缕檀香,看着那桃林之中,弟子缓步前来。
待到弟子落座,大先生手执戒尺,敲了三下香炉,大袖一甩,施了一个礼数,又是恭敬将那檀香举起,祭了苍天、大地,方才望向那三千弟子。
大先生道:“上回说了君子,如今便是与你们说说俗人。何谓俗人?便是这市井之间,寻常人等。一箪食,一豆羹,一瓢饮,便是欣欣然而喜。如此便是俗人。只是我却说那俗人,可分三等。”
“三等俗人,便是那市井之人。除却一箪食、一豆羹、一瓢饮,便是求一个安身立命,求一个父慈子孝。虽是不易,却也可以达到,如此目光浅显,便是三等俗人。”
“二等俗人,便是那庙堂之人。说来也怪,庙堂之人,从不说自己是个俗人。明明为了那功名利禄,一生极尽约束,只为求一个官途坦荡,却自言两袖清风。何处来得清风?我不见,你们可曾见过?”
大先生微笑看着那三千弟子,弟子们笑而不语。这里面如何没有那三等俗人、二等俗人?只是大先生所言极是,弟子们难以反驳。
大先生又是道:“至于一等俗人,先生我便是了。我求一个大道登顶,求一个心静神怡,却忘却了人世苦海无涯,如何不是一个俗人?如此看来,天下之间可还有不俗之人?”
见到一众弟子摇头不语,大先生笑道:“倒是有,那人应当胸怀天下,替这苍生鸣一个不平。纵然万千劫难,一人前往,只求一个大道藏于心。先生不曾见过那样人,却也向往那样人生。只是先生俗了,不曾登临那般境界。”
一个弟子从那蒲团之上站起,道:“先生,近日舒兰城中,出现一件怪事,能否请先生品评一二?”
大先生笑道:“但说无妨。”
那弟子道:“近日舒兰城中,那王记药铺的掌柜忽地被那儿子气死了,王家家财万贯,只是却不知道要谁继承。有人说是自然子承父业,但有人却不以为然,认为王家掌柜被那儿子气死,儿子便是杀人凶手。这万贯家财,自然应该王家太太得了。”
“本来这一家之人,倒也无妨,只是王家儿子为了钱财同那王家太太撕破了脸,二人争论不休,这朝堂之上,一时也难以判决。因此,弟子来问先生如何看法。”
大先生思虑片刻道:“儒家向来讲究一个三纲五常,所谓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此间错乱,便是因此而来。于父,那王家万贯家财,自然应该给了儿子,于夫,却又应该给了那妇人。不过,这却是死板做法。”
“王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