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祝一帆反应激烈,实在是事发突然。而且,那可是眼珠子,两颗还带着新鲜血丝的眼球,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直接尖叫起来……
那眼珠子落地之后,像是弹珠一般弹了三下,最后滚落到了祝一帆的脚下。正好眼白朝上,黑色晦暗的瞳孔瞪的浑圆,好像还在活着一般……
任凭祝一帆乃是一代端公,还曾经有幸游历悬壶峰,可是此时此刻,看着脚下的两个肉球,还是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掌峰,刚才……刚才偷窥我们的,难道就是它……”祝一帆嗓音有些凝滞。
我摇摇头道:“不是,另有其人。”
“那这是……”祝一帆摸出一张黄纸,将眼珠子盖上,皱眉问道。
“威胁,和恐吓!”我冷声道:“刚才你给了它们下马威,而这,就是对咱们的反击。”
“老子什么生死场面没见过,吓唬老子,你们也配!”祝一帆有些被激怒了,抬头望着天大声骂道:“不就是两颗眼珠子吗?有本事你来摘我的。要是没种,那就洗净脖子,瞪着晚上老子来砍吧。”
看着祝一帆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官。这不就是我的当年吗?未必有翻天的本事,但是,一定得有翻天的气概。用曾经指挥过平安格勒战役的李云龙斯基的话来讲,别说几个小鬼.子,就是阎王爷来了,我也得撸他几根胡子下来。
“行,看来七十九师兄没瞧错人!”我拍了拍祝一帆的肩膀道:“为医者,仁在先,正当中,狠在后。你小子还算个苗子。”
祝一帆摇摇头道:“掌峰过誉了,我,其实就是个小把戏。生活在蓉城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为民路的事情,可是,我却迟迟没有胆量触碰它。正是因为这次有幸上了悬壶峰,听了八哥医尊讲述了您的故事,知道了当年一己之力,瓦解了供儿会的那位大人物就是您,我才有了勇气。你刚才所提的李云龙还有一句名言,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您可能不信,这次,哪怕您没有来蓉城,我也会和他们玩命……”
“我信。你是六指,我也是六指,有一个只有我们六指人才有的术法,有机会我可以传给你!”我正色道。
祝一帆一愣,随即有些激动道:“您是要收我做徒弟?”
“我可没这么说!”我一耸肩笑道:“我平生就收过两个徒弟,一个背叛了我,一个接过了我在阳间的衣钵。天赋暂且不说,人品很重要啊,我哪知道你是田宇森,还是崔旗啊!”
祝一帆眨眨眼,憨笑道:“我明白了,这就是考验啊。你尽管瞧着吧,咱不会让你失望的。收你做师傅,那是您的福分……”
“你说啥?”我有些懵。
“啊……激动了……”祝一帆咧嘴一笑慌忙改口道:“我是说,认我做徒弟,那是我的抬举……不不,是你做我徒弟,那是您……”
合着说来说去,还是我的福分?
“行了,别扯淡了,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晚上大干一场吧!”
“好嘞!”祝一帆握了握拳,忽然看着脚下黄纸蒙着的眼珠子道:“可是,这个该怎么……”
此时,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刚才只顾得愤恨,竟然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这新鲜的眼珠子从何而来啊……
只是稍稍想了几秒钟,我突然浑身一颤,大叫道:“不对,跟我回去。”
“上哪去?”
祝一帆还没晃过神来,我已经身形一闪,先行一步,奔为民路去了。
是他!
那个和我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头。
这群鬼东西既然敢跟踪我,监视我,那它一定看见了老头和我说话的场景。
于是,便有了那两颗眼珠子。
在他们看来,这人与我认识,就该死,而这眼珠子大概这更像是威胁和报复吧。
果不其然,等我到了为民路的时候,那一排静坐的老人中,已经没了坐角落里的老头。
“人呢?”我走到这些人面前,大声问道。
老人们噤默不语,就像是没见到我一样。
“我知道您们能看见我,将死的人了,你们还有什么惧怕的?”我大声狂吼道:“告诉我,刚才我那朋友呢?”
“他……他回家了!”几个老人含糊不清地嘀咕一声,用余光撇了撇不远处的一条狭窄的巷子。
我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一进那巷子,顿时阴风阵阵,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红色塑料袋、红字纸张还有红色碎布漫天飞舞着。
到了巷子的尽头,老远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我心里此刻十分清楚,这老兄弟八成已经死了。
此番倒是如了他的愿,可是,以这种方式而死,他心甘,我特麽的不心甘。
巷子的末尾,有一间颓败的老屋,房门大敞四开着,浩浩血腥气,就是从这里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