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的故事
(上)
“快快!老大来了老大来了!”
见“刺探军情”的人回来, 会议室里那些尚未被□□唤醒的脑袋立刻精神起来。听说容瑾早晨七点多到的KFJ机场, 结果八点半所有主管就接到命令——老大要开会。
进到会议室, 容瑾照旧走到会议桌边没有放椅子的位置上站定。他开会从不坐着,于他来说超过半小时的会议没有任何价值。他那张精致完美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倦意, 搞得底下坐着的人连个哈欠也不敢打。
秘书递上平板电脑,供容瑾浏览待解决事项。他看了三分钟,而这三分钟于下面坐着的人却漫长得如同三个世纪——也不知道老大第一个拿谁开刀。
“乔纳森, ”容瑾放下平板,将目光投向皮肤黝黑的项目负责人,语气毫无波澜,“河内的那块地, 为什么还没拿下来?”
乔纳森脸色微滞, 在一众同僚那“原主保佑你”的视线中咽了口唾沫后说:“是这样的,容先生, 当地政府新出了规定, 超过三十万美元的境外资金进入就需要——”
容瑾厉声打断他:“审批?乔纳森,谁负责审批你就给我去找谁, 亲自去。他要多少钱,给他。现在就让你的秘书给你订机票, 一周之内拿不下那块地,你这辈子别回纽约!”
乔纳森的汗还没滚下来,又听容瑾冲坐自己对面的基金负责人问:“丹尼尔, 日经指数连续三天下跌, 那几支日资股票你为什么还不抛?”
“我……我们部门分析……过了新年……会……会涨……”丹尼尔一张嘴就磕磕巴巴。
“是么?”容瑾抬腕看了眼表, “现在是九点零七分,九点半,我要看到分析报告放在我办公桌上。”
丹尼尔慌忙起身,转头冲会议室外面跑去。容瑾只要一进办公大楼,所有员工的工作进度恨不得按秒掐算。
“迪伦。”
被叫到名字的研发部主管下意识地缩起肩膀。
容瑾走到他身后,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新药的FDA认证,几时可以下来?市场部、广告部、销售部都在等你们的消息。”
“临床实验数据有一点……一点问题,还在调整……”迪伦紧张得眼镜上蒙起一层雾气,他觉得肩膀上压了座山。
“嘿,迪伦。”容瑾微微弓身,贴近他的耳侧,“给你个忠告,你们部门要是再敢拿给医院的费用标准来提交预算,实际上却找一群二十块钱一天的瘾君子来试药,我保证帮你在纽约地铁站的地下通道里搞个床位。”
迪伦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紧跟着浑身打起了哆嗦。
容瑾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念在你以往对洛氏做出的贡献,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干,别让我和董事长失望。”
见容瑾又要开口,其他人紧张万分,生怕下一个被点到名字的是自己。
然而容瑾并没有继续点名,他说:“在座的各位都是部门主管,洛氏的功臣,你们的手里有权利、有资金,你们可做任何事。我管不了你们花的每一分钱,你们也有千万种理由来哭诉为何会完不成业绩指标。但就请记住,洛氏,不养蛀虫。”
他拍了下手,那动静在只有呼吸声的会议室里格外响亮。
“散会!”
晚上十点,结束一场业界晚餐会,容瑾卸下精神抖擞的模样,步伐疲惫地走下酒店台阶。微醺的大脑被冷风吹醒,他看到来那从宾利车里下来的司机,才想起自己把郎九留给洛君涵了。
“容先生,回主宅?”司机从后视镜里望着他问。
容瑾迟疑了一下,说:“去海边。”
“曼哈顿还是布莱顿?”
“去南湾。”
容瑾默叹。如果是郎九,肯定不用他多废一个字的话。每次只要他喝过酒,郎九就会把车开到南湾,然后远远陪着他吹一两个小时的海风。
那是他唯一能留给自己的一小段时间。
人前他是洛氏的总裁,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人的命运。可扒下这层华贵的外套却又立刻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有时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而活着。
他望向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苦涩的勾起嘴角。
洛凤仪,你这个混蛋。
二十五年前,澳门。
坐在赌场外面的高台上,容瑾叼上支烟,摸遍全身才找出个没了气的打火机,连弹好几下都没弹出半点火苗。
“干你娘!”他低声骂了一句。
“啪!”防风火机的盖子弹开,一只腕上戴着百达翡丽钻表的手伸到他面前,为他点燃那劣质的香烟。
呼出口烟雾,容瑾侧头看去。是刚刚他在VIP厅里的一位客人,姓洛,三十过半的年纪,不算很高,身材精壮结实,有张说得过去的脸。这个人他今晚才认识,不是赌场的常客,是老板亲自带进VIP包间的。
老板特意叮嘱他,让洛先生“玩得开心点儿”。容瑾明白老板的用意,就是让洛先生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