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深渊。
仿佛永远探不到头。
神界女子的影像在黑暗中片片凋零。
念阳却怎么也抓不住。
逝去的终将逝去。
死亡也是必定到来的死亡。
不论你是人，是神，没有谁能超越命运。
更或者，命运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多么可悲的事实。
“师尊，师尊……”逐渐远去的呼喊带着热切与欢喜。
“峥儿……”即便是在梦中，他依然能呼唤徒弟的名字。
“嘻嘻，师尊……”峥儿的声音在这片深渊中回荡。
“你在哪里啊？我为什么看不到你？”这里不是漆黑，而是混沌，失去的记忆犹如碎片一般，念阳努力想要抓住每一片碎片，可是实在太困难了，他的头脑剧痛无比。
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无字墓碑。
“她死了。”
不知是谁唤了一声。
“师尊！师尊！”呼喊声突然变得凄厉，让人揪心。
“不，不要，不要！”念阳在混沌中大声呼喊，却是根本没有方向。
“莫生……莫生……”另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一张温柔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珠。她的眼睛里正映着他的面容。
“冷静点，冷静点。都没事了……”虞小兰轻声呼喊道。
念阳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
“记忆恢复了么？”一旁的慕白说道。
念阳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七七八八。但是脑子里很乱……”
“休息一下吧。不要去想别的事情了……”虞小兰说道。
念阳咬了咬牙忍不住问道：“峥儿她……”
虞小兰不忍再看他。“你先好好休息吧。”
“不行。秦双在哪里？”念阳翻身从床上爬起，却是一踉跄，摔在地上。
“莫生……”虞小兰连忙上前搀扶。
突然，大门被重重推开，却是秦双站在门外，双眼冷峻，手中握着银星刃，闪着奇特的光芒。
“双儿……”念阳口中喃喃，勉力爬起身子，一步一晃走到秦双面前。
他抓住秦双的双肩，双手不住地颤抖。“我……我……”
秦双的身子被念阳晃得直颤，他的双眼无神，默默看了他一眼。突然，他一手提起银星刃，重重地插在了念阳的左肩。
慕白和虞小兰根本来不及反应，鲜血溅射开来，惹来众人惊呼。
银星刃死死地插在念阳的肩头。念阳咬了咬牙，伸出另一只手，示意两人不用担心。
秦双的眼睛里充满着火焰。“她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了哪里！？嗯？回答我！”
念阳忍受着剧痛，任凭鲜血横流，低声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秦双大声道。“峥儿死了！她死了！”
秦双挥起左拳，却被虞小兰大声道：“这不是你师父的错！他那个时候自己差点死掉。峥儿的死，是谁都不希望的。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知道我们同样难过么！”
秦双看了她一眼，用颤抖地声音到：“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
他垂下了手臂，重重打在念阳的胸口。“但她是那么希望你能出现！你在她的眼中是那么无所不能！但是你没有！你没有……”
秦双抽泣起来，左手死死抓住念阳的衣襟。
“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你为什么要带她修炼，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种事情……”秦双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师尊，你不是神通广大么？你能让她活过来么！求求你了。就算换上我的命也行。”
念阳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身体抖得如同筛子。
两个大男人同时放声大哭，悲痛欲绝。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人力难及。而这次的哭泣，或许是秦双最后的奢望，他希望一切能够回溯，希望念阳能有办法挽救这一切。
但奢望终究不过是奢望而已。念阳他并不神通广大，他只是一个人，一个任凭命运摆布的人而已。
秦双没有拔下念阳肩头的银星刃，一个人失神地走出小屋，嘴里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念阳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做些什么却感到极度的无力感。
他拔下肩头的刀刃，银星刃粘在他的血液，银色光华仿佛跳动一般。
“师尊……”
他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刀刃，峥儿的面容越发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间，破碎的记忆变得越来越完整。
那是一张明媚的笑颜，足以温暖这冬日的寒冷。
只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能做什么啊！我能做什么啊！”他几近绝望地大声呼喊着。
虞小兰默默地看着他，眼角同样沁出了泪水。“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没法改变的。我们终究只是凡人，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