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人间四月天,草长莺飞,万物葱茏。
通往宿州的官道上,两辆青帷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的悠闲。
为首一辆马车中静悄悄的,只有书页不时翻动的声音,透过敞开的窗子,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容貌精致秀美的少女,与一个英俊贵气、宛若天人似得少年,在金黄的日光下,安闲的翻着书本。这两人,自然是宁熹光和傅斯言无疑。
后边一辆马车中,小翠和二丫陪着周奶娘打双陆。两个丫头一会儿嘻嘻哈哈傻笑,一会儿唉声感叹自己手气背,倒是热闹的很。
玩了有一会儿,奶娘往外看了看天色,摆手说,“不打了,不打了,今天就这样了。快到晚饭的点了,得和少爷说说,安排好停脚的地方。”
小翠拉着奶娘嘻嘻笑,“再玩一会儿么,奶娘咱们就再玩两把。现在天还早呢。您看,外边太阳都老大呢,还在半空中呢,最少一个时辰才用考虑做晚饭的事儿。”
奶奶没好气的点了点小翠的脑门,“闹腾的丫头,这么大年纪了,都该给你找婆家了,还满脑子玩乐的心思。就你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别说小姐担心你嫁出去不好过,我都担心你能不能嫁出去。”
小翠虽然胆子大了,可提及女儿家的婚事,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抿着唇不说话了。
奶娘这时候也又坐回车中,“算了,再坐会儿,等等再去找小姐。落脚的事儿想来也不用我这老婆子操心,少爷心里都有数呢。”
小翠恢复过来,和二丫对视一眼,又嘻嘻笑着凑在奶娘跟前打趣说闲话。
奶娘却没有逗两个小丫头的心思,却是算计起去往宿州的行程来。
二丫见状,就道,“奶娘,咱们这才走了五天,距离宿州还远呢,最起码还要走一个月,这是小姐告诉我的。”
奶娘闻言忍不住叹气,“唉,这才坐了五天马车,奶娘这身子骨就受不住了,到底是老喽。早知道路上这么奔波,我就不跟着小姐过来了,别帮不上什么忙,倒是生个病,再不能动弹,尽给少爷和小姐添乱。”
傅斯言月初殿试时,被当今圣上钦点为状元,一时间声名大噪,当真出尽了风头。
他们也为少爷高兴,原以为少爷和小姐这就苦尽甘来,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京都当官儿了,倒是没想到,少爷竟推了翰林院编纂的活儿,硬要去地方当官。
她虽然人老了,不识几个大字,对官场上的事情也不熟,但是,京官比地方官金贵,这点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想当初在知道少爷做了这决定后,她难过的对着老爷和老太太灵位大哭了一通,然而,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忧心匆匆的收拾行李,跟着少爷和小姐一路去地方赴任。
然而,她后知后觉打听了少爷赴任的县城,却是忍不住头脑眩晕——
少爷中了状元后,当朝吏部侍郎有意将庶女下嫁给他,被少爷推辞后,觉得少爷下了他的脸面,因而就恼了少爷,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却动了手段,将少爷安排到偏远的县城做县令。
那县城远在宿州,距离京城有一月多的路程,颇为荒僻不说,当地民众也当真穷苦,听说家家户户的景况,比小荒村的百姓还不如。住的茅草屋,一日两餐都是稀得。现在春天了,听说那里景况还不错,上个冬天时,听说都冻死人了。
也正应了那句凶山恶水出刁民的老话,距离县城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土匪窝,朝廷屡次派人围剿,都没有成功过。过往富商多次被劫掠,钱财人命都没了,久而久之,那里更没有商人落脚,倒是更穷困了。
奶娘想到这些,就不免头大。既担心少爷应付不来那里的政务,又担心那吏部侍郎的手伸太长,再暗中找些人为难少爷。
奶娘这么烦忧着,也没什么兴趣和小翠、二丫闲聊了。等到马车停下,听到外边王谦喊叫,奶娘立马下了车,准备张罗晚饭。
今晚在一个破庙落脚,这庙宇就在官道旁,因而,倒是没有被些乞丐之类的流民占据。
王谦和王叔带人清扫去了,奶娘和小翠拿出半成品的吃食加工,傅斯言就牵着宁熹光的手,去旁边看看风景。
“你一会儿去安慰安慰奶娘吧。”宁熹光和傅斯言说。
“嗯?安慰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宁熹光嗔了傅斯言一眼,“你没见奶娘这一路都忧心匆匆的?她人老了,最爱七想八想的,怕是这次你被人穿小鞋的事情,她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出你被人欺负的大戏了,兴许还要以为,咱们去了宿州后,也要受罪遭难,再没有好日子过。她人老了,这么烦忧下去不是个事儿,指不定就抑郁成病了。你去劝劝奶娘,你说话比我管用,不用你多说,只要你说一两句,她肯定就好了。”
傅斯言闻言轻笑出声,不理会她这话,反倒问她,“你呢?怕么?”
宁熹光知他问什么,就也笑着说,“我怕什么?那县城再穷,总有致富的法子。即便有人不想咱们好,暗中使绊子,凶神恶煞给下马威,难道还能吓着你不成?哼哼,我还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