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光影斑驳, 视线模糊,他的脸隐在半明半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
庄小怜便没再说话。
车子发动,驶出了这条长巷子, 来到了明亮的大道上。窗外风雪越发大了起来, 行人缩着脖子匆匆的走着, 一两家商店的玻璃橱窗里还点着电灯。因为冰冷, 这天地便分外显得洁净安宁。
庄小怜微醺,手肘搁在窗沿上, 手指扶着额头。
“喝酒了?”
庄小怜正迷迷糊糊间, 听见旁边传来说话声,忽地醒过来,嗯了一声道:“就喝了两杯红酒。”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拉进他的怀里, 她一头撞进他火热的怀中,这么一晃动, 她只感觉脑袋更晕了,皱了皱眉,手撑在他的胸膛上, 微微动了动。他低头低声道:“酒量这么差, 怎么又喝酒呢。”说话的热风喷在她的额头上, 有一种异样的温暖和亲昵。
庄小怜脑子已经开始迷糊了, 下意识嗯哼了一声,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他本来要硬下来的心,瞬间就软了,暗叹了一口气。
他办完事回到家里,听说他太太也出去聚会没回来吃饭。他坐在房里看报纸,房里又冷又静,也不知哪里吹进来一股寒丝丝的风,越发显得凄凉,其实他太太也不爱说话,但是两个人待在一起,总觉得屋子要暖和许多。他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又去外面阳台上站了片刻,延挨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下去找了司机小李。
他知道,他太太在这边应该是没有什么朋友同学的,对了,兴许是上次在梅花山碰到的那个女同学,她不是说她们关系很要好吗,然而当车子停到了一幢小洋房门口,他看见大门口宋公馆那三个字,微微皱眉。
那天意外撞见他太太的那个女同学之后,因为职业习惯,他派人将那个女同学的底细查了一下,她那个女同学夫家姓王,这家姓宋…他太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女是男?他竟一点儿不知道,他得派人查一下,可是他太太对他一点儿解释都没用。
他心头本来是十分不高兴的,可只要对着她那张脸,仿佛心头便只剩下万般柔情。
车子回到林公馆的时候,庄小怜已经已经靠在林蕴生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了。
司机小李打开车门,林蕴生小心翼翼的抱着庄小怜从车里走出来,走进客厅里,林母正准备上楼,看见小儿子抱着儿媳进来,细细的长眉一皱,“这怎么了?”
林蕴生微微一顿,抱着怀中的人径自走上楼梯,随口笑道:“在车上睡着了。”
经过林母旁边的时候,林母看见小儿媳白皙的脸蛋上红扑扑一片,一直红到耳根处,像擦了两坨极艳的胭脂,更显得面若桃花,林母顿时拉下脸来,“她喝酒了!?”
林蕴生暗道不好,面上却笑道:“都怪我让她陪我喝了一杯葡萄酒,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没事儿,我一会儿让她喝点醒酒汤就好了,您早点休息吧。”
林蕴生抱着太太的手紧了紧,大步上楼梯。
林母看着小儿子的背影皱眉,一双柔和的两条细眉一挑,变成了一个八字,一双圆溜剔透的双眼里冒着火气,“怀信,你对她是不是太放纵了?”
林蕴生脚步一顿,回头无奈道:“妈,我有分寸的。”
“分寸!?”林母不满道:“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我看不出你的分寸在哪里?”顿了顿,“你还记得当日对我说的话吗!?”当日林母同意两人结婚之前,曾将小儿子找来问话。因为林母知道,一个女人的美色对于一个男人有多大的影响力,她不能不防着那一天。小儿子当日却斩钉截铁的说,她的美让我心旷神怡,却还不至于让我神魂颠倒,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可能动摇我。
林蕴生抱着太太回到房间里,让厨房熬了一碗醒酒汤过来,便看见他太太已经醒了过来。
她靠在床头上,眼神还有些迷糊,他走过来坐在床沿边,将碗放在她面前笑道:“看来这次不需要我喂了。”
庄小怜蓦地想起上次醉酒换衣的事儿,脸上倏地一热,端起碗低头喝了起来。
她敛眉低垂,柔和的灯光给她的脸罩上一层柔光,因为烫,便小口小口的啜饮着,像一头小鹿在溪边饮水,小巧玲珑,惹人喜爱。他忍不住伸手勾起她因低头垂落在眼前的几丝碎发,将遮视线的碎发挽到她小巧的耳后,手指顺手在那滑腻白皙的耳朵上捏了捏,她有些不满的抬起头来瞪他。
林蕴生失笑,接过她手中的空碗笑道:“头还晕不晕?要不要我抱你去洗簌?”
庄小怜知道他在逗她,不由笑嗔了他一眼。
林蕴生抱着太太睡觉的时候,忽然想起他母亲刚才问他的那句——你还记得当日对我说的话吗。他怎么会不记得,当日言之凿凿,信心满满,他以为他觊觎的只是她的美貌,他以为他对她好,只是想摘下这朵冷玫瑰的刺,他以为他付出的只是五分,如今细细想来,似乎全然不是这样的,他母亲的担忧他知道,可他一句话也无法回答。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