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了。
跨过门槛时阿悦顿了顿,魏昭适时停下,“怎么了?”
“裙尾好像被绊住了。”阿悦偏头往后瞧,刚要开口叫莲女,魏昭已经先一步弯下身,帮她把裙尾理好,且认真帮她拍了拍几近于无的灰尘。
屋内一阵诡异的寂静,几乎所有宫人都在惊讶地望着眼前这副画面。
他们素来知道陛下疼爱翁主,可这样做……也太过了罢,一国之君竟亲自为翁主提裙。
哦不对,如今是皇后了。
文夫人一阵恍惚,好似看到了当初她和魏蛟刚成婚时的场景。
她一直就知道,魏家人素来都是如此,一旦真正有意,其爱纯粹而热烈,足以打动任何人的心,她当初也正是这样被触动的。
即便阿昭如今对阿悦可能还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但他已在慢慢转变了。
他能够亲口求取阿悦,就绝对会让自己担得上“阿悦的夫”这一名号。
当初夫君亲自为这二人定下婚事,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天呢?文夫人目带怀念,可惜,他终究是走得太早了。
“娘娘——”她被芸娘小声提醒,回神就望见两人齐齐向她和王氏请安,便点了点头。
不管是宫里还是寻常人间,新嫁娘第一日都是要向公婆敬茶的,阿悦这儿自然也少不了向文夫人和王氏敬。
早有宫人备好两杯香茶,她拿过一杯,先笑盈盈道:“阿嬷喝茶。”
文夫人含笑受了。
再拿一杯,“大舅母喝茶。”
王氏没接,只笑盈盈看她,还是魏昭出声提醒了句,“你唤母亲什么?”
阿悦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眨了下眼,立刻改口道:“母亲喝茶。”
王氏这才接过喝了口,两位长辈又各自给了她奉茶礼,惯常嘱咐了几句,阿悦也一一应下。
等这一套走完,阿悦立刻窝在了文夫人身边撒娇,“阿嬷今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小贪吃鬼。”文夫人嗔斥一句,“如今身份不同,可要注意些。”
阿悦立刻挺直身板,文夫人不是会一味纵容溺爱她的长辈,该说教的地方绝不会轻轻带过,可不能靠撒娇装痴哄骗过关。
看着她这模样,文夫人似满意弯了弯唇,这训教的姿态也只维持了小片刻,很快悄声问,“昨夜和你阿兄,相处得可好?”
“唔……”阿悦犹豫,什么样才算好?
她也轻声回,“应该还不错。”
文夫人忍不住笑,“什么叫不错?莫不是你睡相不好,全靠阿昭帮着盖被了?”
文夫人问这话,当然没有半分暧昧的意思,阿悦没到那个年纪,什么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不了。有此一问,是担心他们两个会不习惯。
“才没有。”阿悦反驳,“我和阿兄都不是睡同一张被,又怎么会打扰到他。”
同榻……不同被?文夫人立刻反应过来,一时间不曾评价,只沉思着什么。
于是,这日阿悦和魏昭两人给长辈见过礼,宫里闲逛玩了一整日后,当夜再上榻就发现,榻上只有一床寝被了!
惊讶之余阿悦唤来宫婢,得了她慢吞吞的回答,“太皇太后娘娘说,说天儿已经慢慢暖了,不需要那么多床被褥,让婢等把多余的都收起来。”
……好吧,阿悦哪儿还能不明白,这是文夫人故意为之。
她知道分被睡是有些奇怪,可是和阿兄没有任何隔阂地睡在一块儿更奇怪吧?
想着,阿悦悄悄望去,看看魏昭什么反应。
然而沐浴回来的魏昭望着床榻什么都没说,只是拿了本书上榻,就着灯火看起书来,对阿悦的目光好似全然不知。
望得久了,阿悦都觉得有些委屈,她就那么不起眼么?
好歹还是刚成亲呢,就这么忽略她。
带着点儿小郁闷,阿悦闷闷转过身,缩进了被褥中,只露出个气呼呼的小脑袋。完全不知看似正在全神贯注看书的青年,唇边一直挂着极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