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楚部通敌叛国,被东昭帝王灭了全族,唯有楚婳一人逃亡不见踪影,虽得意苟活,却不得不东躲西藏,慕云漪却说自己“风姿依旧”,实实是最为诛心的讽刺了。
楚婳如何听不出慕云漪话中之意,却是面不改色,依旧笑颜柔婉,“彼此彼此,令尊在外受尽苦难,你先是嫁去东昭为太子储妃,后又回到西穹做着最尊贵的公主,如斯风光,才真的是令人钦羡呢。”
楚婳的“回击”,慕云漪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她却注意到,楚婳言语中所说的并非父亲遇难身亡,也不是下落不明,反倒是说他“在外受尽苦楚”……看样子,楚婳一定知道关于些什么,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开门见山吧。”慕云漪盯着楚婳,面无表情。
而对方却似乎依旧在故作糊涂道:“什么?”
“你千方百计把我引来,而我也遵从你意,来到这里,现在可以说了吗?”慕云漪的目光顷刻间变得锐利无比,“我父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二人之间分明尚有距离,楚婳却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但既然她楚婳敢引了慕云漪并且亲自现身,自是不怕她的,眨着眼睛眼巴巴儿的看着她,好似十分无辜。
慕云漪看够了她这一副样子,何况事关父亲,她心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半分耐心,于是再次迈前一步,几乎与她贴身而站,毫不掩饰自己的狠意与恨意,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一遍,我父亲,在哪里。”
“哎呀呀,你看看你,好生无趣。”楚婳撇过头去小声嘀咕道:“这么急三火四的性子,也不知他喜欢你什么。”
慕云漪哪有工夫理会楚婳究竟在嘟囔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耐心彻底消失殆尽,“不说是吗?“话音未落,她伸手扼住了楚婳的脖颈,“既然你不说,那我们不如来算算旧账。”
“你要如何算,杀了……我?”楚婳被掐住脖子,虽然说话困难,眼中却丝毫未见惧意,冷笑道:“好……好啊,杀了我,便彻底没有人会带你去寻慕霆了。”
慕云漪闻言,原本愈来愈重的力道却下意识地松开几成,“父亲……”
趁着慕云漪稍许松懈的时候,楚婳立即向侧边扭转身子,用手挡开她右手对自己的控制,成功挣脱。
自然了,慕云漪亦是有意放开她的,毕竟自己没有真的要取她性命,山中一切未明,楚婳虽说有备而来且阴险狡诈,但如今是最好的“向导”,否则自己也不会乖乖随她入局了。
楚婳揉着自己娇嫩的玉颈,十分不满地抱怨:“一介女子,下手怎么这么狠?”
慕云漪看着她,:“你第一日才知道我心狠手辣?何况与我相比,你也不逞多让吧,不然那东陵翊的奶娘是怎么死的?”
“哟,你都知道了嘛,怎么样,我仿你的手法,还说得过去吧?。”
一个杀了太子奶娘嫁还祸给他人的真凶,竟然能把自己的恶行说的这般毫不避讳甚至自鸣得意,当真是世间少见,虽说这嫁祸之仇尚未及报,但慕云漪不欲在此时与她多费唇舌,便兜了回来:“果然是你们……你们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这你可说错了,不是‘我们’,而是无相之墟。”楚婳略微后退一步,状似无辜的摆了摆手双手。
“无相之墟不是你,但你,却在为无相之墟做事。”慕云漪上前迫近一步,“你根本,不是楚部的人。”
此时此刻的楚婳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惊讶,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情绪没有外露丝毫,知道自己为无相之墟做事,自是无可厚非的,单看自己在这特殊的时刻出现在虚浊峰便不难猜到,但是楚婳的真实身份……慕云漪究竟是早已知晓,亦或只是诓诈罢了?
慕云漪不动声色地看着楚婳,虽依旧是眼若弯月,可眼底那探究的神色却让慕云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你们究竟有何阴谋?”
“真是糟糕呢,好端端地叙旧,你偏要这般疾言厉色,罢了罢了……”
慕云漪看出楚婳的意图,她想跑!
电光火石间,慕云漪探前身子便要去拦住楚婳。
然而同时间楚婳灵巧向后跃起,再度消失在迷雾之中,慕云漪伸手一拽,只扯下了她袖口的一块薄纱。
“可恶……休想逃跑!”
慕云漪感知着楚婳微弱的脚步声,向迷雾中继续追踪而去。
而虚浊峰中的另一处,东陵翊等人亦发觉,他们一直在重复地兜圈子,自进山起似乎走了很多路,但其实他们根本是在南麓的半山腰打转。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就在他们停下想对策之时,苏彦忽然说了一句。
听他这句话,众人突然安静下来,屏息辨听,果然四周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且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有活物在靠近!
往往未知的事物给予人的恐惧感和压迫感是最具摧毁性的,此刻便是如此,一时间所有人都更加戒备,惶恐不安地看着脚下四周,等待着那“未知”之物的显现。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