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林母一直小心翼翼地, 生怕一个什么不对, 触动了林卫红敏感的神经,结果林卫红完全没有像林母预料的那样, 在家大发脾气。
反而还安慰她,“妈, 没关系,我再想办法找别的工作就是。”
棉纺厂如果不是正式工,或者找个靠谱的保护伞, 林卫红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可能呆下去了, 有顾美芝在,她别想安稳地工作。
既然如此, 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就是,她林卫红又不是非得在棉纺厂上班, 省城多的是工厂, 她一个高中毕业生,总能找到工作。
林母叹了口气, 话说得容易,工作又哪里是好找的, 不过林卫红能这样想,总比在家里大发脾气好,“好, 就应该是这样。”
林母没说出口的话, 林卫红心里也明白, 现在政策宽松, 许多人家都急匆匆地把孩子塞进厂里,不是被缺就是顶职,哪怕每年还是要下去一批毕业生,但各大工厂几乎都是饱和状态,很难塞得进去人。
就是能塞,也多是解决内部职工需求,哪里会考虑外厂的职工子弟。
不过在林卫红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丝机会的,总归要试一试才知道,就算外头不行,这不是还有林母的工作在么。
总归是有后路的,她也不怕。
后勤的工作到手的容易,丢的也容易,归根结底,还是关系不够硬,如果能找到上头的人发话,这事就稳了,可惜归可惜,毕竟只是个临时工而已,被顾美芝撸了,只怪她道行太浅。
但一旦顶职,她就是厂正式工,顾美芝虽然是工会主席,但她还没那么大的能力,说开除个正式工就能开除的。
不过这些事都得慢慢来。
经过上次的事,林卫红也汲取了教训,林母虽然会对她心软,但也在心里认定了她欠林爱青的,工作暂时不好要到手。
何况旁边还有个李凤仙虎视眈眈地盯着,林卫红就想不通了,林爱青到底给李凤仙下了什么蛊。
上辈子她在下乡没法回来,又结了婚,林母的工作给林爱青,也没见李凤仙闹,但这辈子换成是她,只要稍一露苗头,李凤仙就跟疯狗似的乱咬人。
“妈,你放心吧,我知道以前我犯浑,我会努力改好的,你和我爸就看着吧。”林卫红冲林母笑,主动把碗收进厨房里去洗。
听了林卫红的话,林母觉得十分欣慰,觉得经过上次的教训,林卫红已经学好了,晚上还跟林父感慨,林父听了,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并不如林母那样乐观。
当然,林父也是盼着林卫红学好的,只是……且行且看着吧。
……
在生产队长家里吃饱喝足出来,杨铁蛋和何江西愣是把林爱青送到知青点,才各自回自己家里去。
何江西估摸着修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预先在包里放了支手电准备着,林爱青也是随身带了的,只有杨铁蛋手上空落落的,啥也没有。
他们要走的时候,林爱青让杨铁蛋拿她的手电筒走,公社的公路都不宽,也就比拖拉机宽一点,像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屋子修在田间地头,没在公路边的,就只能走不到一人宽的田埂小路。
杨铁蛋家就是那样儿的,得走田埂上才能回家。
“师傅,用不着,月亮大着哩,黑泥白水黄干道,我走惯了的。”杨铁蛋忙摆手拒绝。
最近天气好,每天月亮都亮堂堂的,他们回来的时候,就没有打手电,一是路好走,二也是为了省电池。
林爱青要把手电筒给杨铁蛋用,杨铁电心里是又惊又喜,只不过回家的路他从小走到大,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哪里好使师傅的新手电筒。
崭新的铁皮壳泛着银光,打开开关,光能照出好远,这东西可精贵了,他们大队上,就几个大队干部家里能有一把手电筒,寻常人家哪舍得钱买这东西。
林爱青让他拿着,田埂上可不平坦,到处是挖开的进出水口,还有从沟里捞上的烂泥什么的,走的时候很容易就中招了,月光再亮,也不如手电筒照得明白。
何江西也让杨铁蛋接着,这一天的接触下来,何江西也看出来,林爱青是那种说一就是一的人,她不跟你来虚的,就要给你用就是要给你用。
不像有些人,面上大方地把东西给了你,心里还一个劲地担心,你把东西用坏了怎么办,用多了怎么办。
最后杨铁蛋还是接到了手里,不过打定了主意不使,就拿着,一路傻乐呵地回了家,路上许是太过高兴,踩了两回泥水坑。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生产队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广播刚响,知青点里就亮起了点点烛光,从第一声开门声起,像开了开关似的,进出门声音,洗漱声说话声由远及近,变得热闹起来。
林爱青也是早早起床收拾停当,就扣上草帽,换上雨鞋出了门。
门口陈爱觉除了没穿雨鞋,跟林爱青几乎是差不多的打扮,头上扣着草帽,脖子上搭着长毛巾,身上穿的长袖衬衣,还戴了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