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有德拖拉机的后车斗里,徐向阳坐在左边,林爱青坐在右边,中间隔着柳家湾队长家的单车,泾渭分明。
说实话,看到徐向阳冲过来的时候,林爱青心里确实挺有触动的,她看了徐向阳一眼。
徐向阳一直注意着林爱青呢,其实他挺想挨着林爱青坐的,但是又怕她反感,而且他一路骑过来,汗了个透,怕身上有味儿熏着林爱青,这会见林爱青看他,下意识地嘴一咧,露出一排大白牙出来。
“……”林爱青默默地扭开了脸。
拖拉机先到柳家湾,柳家湾的知青点就在大路上,拖拉机过来的时候,魏延安正坐在屋檐下听收音机,看到徐向阳和林爱青分坐在拖拉机车斗两边,魏延安叹了口气。
白瞎他骑那么快赶,累了个半死赶回来,徐向阳这个大傻子!
拖拉机停下,徐向阳看到魏延安严肃着个脸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冲他吼了一句,“傻站着干嘛,赶紧来接车。”
魏延安能说什么呢?他默默地走到车后,去接徐向阳往下放的单车。
“出息了啊,敢吼我。”魏延安冷眼看着徐向阳,压低了声音道。
徐向阳顿时急了,他这不是紧张嘛,小心地回头看了眼林爱青,发现她没有看他们这边,悄悄松了口气,“哥,亲哥!我错了,你小声音点,给我点面子。”
也就两句话的功夫,车就放了下来,车轮才刚落地,徐向阳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就跟着跳了下来。
黄有德见他们平安下车,准备踩油门继续往白滩坪走,魏延安见徐向阳只会见着林爱青傻乐,怼了他一肘子,“屋里有乡亲送来的香瓜。”
徐向阳眼睛一亮,边往屋里跑,边赶紧招呼黄有德等一下,“黄叔,等一会。”
就这一路回来的功夫,徐向阳没有跟林爱青说上几句话,倒是跟黄有德聊得很畅快,要不是听见林爱青管黄有德喊叔,徐向阳估计能跟黄有德称兄道弟起来。
屋里桌上两上香瓜,徐向阳干脆全拿了,一个塞给林爱青,一个塞给了黄有德。
“我不用……那,谢谢你们。”林爱青下意识就想拒绝,不过看了眼徐向阳一下子有些受伤的神色,叹了口气,接了下来。
目光着拖拉机走远,徐向阳心里美得不得了,这是头一回,林爱青收了他送的东西,虽然前面想拒绝来着,但这不是收下了么,也没跟他算得那么清楚,硬要给钱给票什么的。
就是有一点,徐向阳有些耿耿于怀,谢谢他就行了啊,为什么要加个们呢?
……
刘栓柱从他大姑家里回来,脸色沉得厉害,心情差到了极点。
前些天的时候,眼瞅着要到工社发工资补贴的日子了,他提前就去找齐双全打了招呼,让齐双全帮他在李站长面前说说话,齐家跟公社农机站站长有点七拐八绕的关系。
要是遇到林爱青,最好给她一个教训。
“老表,不是我不帮你,我李叔那边说了,林爱青有技术,詹书记都打了招呼的,他不好动人,让你自己想办法。”齐双全挺尽心的,能做的都帮刘栓柱做了。
至于教训林爱青,他倒是想教训来着,这不是黄有德拦着了么,齐双全自然不会说,是自己没能耐,教训不上林爱青,只把责任都推到了黄有德身上。
本来嘛,要不是黄有德拦着,在路上那会他早就把林爱青揍了一顿。
齐双全也就能帮刘栓柱做这些了,他们当拖拉机手威风是威风,也能借机捞不少油水,但为了刘栓柱,冒着丢活的风险去跟公社干部去较真格,他跟刘栓柱的表亲关系还没铁到那份上。
“那个老东西!”刘栓柱果然记下了黄有德的仇,在心里记下了一道,琢磨着以后要找回来。
林爱青这里,刘栓柱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其实他想过法子,辟如把拖拉机重新弄坏,反正他没得车开,林爱青也休想。
但自从林爱青当上拖拉机手后,拖拉机每天都倒车进了仓库里,仓库还每天都落了锁,不像以前,拖拉机就大喇喇地停在队委的院坪里,反正整个队上,除了他也没谁去开,更没人敢去动。
刘栓柱也想过对林爱青动手,把人揍怕了,自然就不敢坐那个驾驶座儿了,但林爱青虽然独来独往的,但不是在开拖拉机在工作,就是下工呆在了知青点,也不怎么在队里晃悠,在外头的时候,又多是跟刘满妞在一起,他找不到机会。
再有一个,早前社员打知青的事闹得挺大,打人最狠的那个社员还被抓去劳改了两个月,说是破坏团结,刘栓柱也没那个胆子去打人。
齐双全让他别执着,但刘栓柱怎么可能把这事轻轻放下,他这不光是丢了饭碗,他还丢脸!
刘栓柱左思右想,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县农机局的机修员,张红强。
“小林,你拿上你的修理工具跟我走一趟。”林爱青最近几天被公社抽调到了邻县的双峰农场拉棉花,去了三天,今天才回来,结果车才停到仓库里,小刘队长就匆匆地找